首頁 > 野鴨變鳳凰(蜜月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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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安東妮亞詢問。

  「他們全聚集在蒙馬特,憤怒的群眾向他們臉上吐口水,對他們動私刑,後來國家自衛隊用來福槍把他們送回城中心。」

  「還有什麼事情發生?」公爵問。

  「從城裡傳遞消息將會非常困難,」萊比回答。「所以可能要用汽球。」

  「汽球!」公爵驚異地叫著。

  「已經設置了一些,不過其中大部分都壞了,好歹也算是個辦法,只是不能載運乘客。」

  「我可沒有打算從巴黎飛回去!」公爵尖銳地說。「我是在想,能不能向法國當局要求,請他們和日耳曼人交涉。准許特別通行。」

  「我想過了,」萊比回答。「公爵夫人昨天已經要求我想想辦法讓你們回國。」

  「可能嗎?」公爵問。

  「今天早上,我看見四個我認識的英國人快樂地上了一輛馬車,車上堆滿了食物、行李,還插著一面英國國旗。」

  「結果呢?」公爵問。

  「他們只到了紐利橋,就被押到杜古特將軍那兒。他對他們說:『我真弄不懂你們這些英國人,如果你們想挨槍彈,我們可以射你們幾槍,省得你們麻煩。』」

  萊比停了一會,接著說:「那幾個朋友發誓明天要再試一次.不過我認為他們不太可能通過的。」

  「那我們怎麼辦呢?」公爵問:「給我一點時間,」萊比要求著。「普魯士軍正在運輸大炮,炮擊暫時還不會開始。」

  安東妮亞似乎驚嚇住了。

  「你認為他們會炮擊我們?」

  「當然,」萊比回答。「如果他們希望巴黎人快點投降,這是最明顯的好辦法。」

  那一晚,安東妮亞清醒地躺在床上,揣測著是否會聽到隆隆的炮聲和爆炸聲自城中響起。但一切都那麼寧靜,她想:或許萊比把危險誇大了。

  可是毫無疑問,公爵對他的話很認真的,而且在以後的幾天,他顯得越來越暴躁。

  他想不顧一切衝出去,親自看看發生的一切,直到安東妮亞告訴他,如果留下她一個人,她會很害怕的,才終於阻止了他。

  「我不能像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一樣待在這裡。」公爵懊惱地說。

  「如果你被……或是……被捕,」安東妮亞說。「我會怎麼樣?我會……遭遇到什麼事情?」

  公爵曾說過,如果他向法國當局表明身份,他們也許會為他安排。可是萊伯希爾表示,他們也可能認為一個英國公爵太重要了,為了怕他落入普魯士人的手裡,而永不給他離開巴黎的機會。

  「或者,」萊比繼續說下去。「他們會逮捕你,拿你當王牌,迫使英國政府對巴黎被圍的事更加注意。」

  公爵知道這都是可能的,可是他更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們一定要離開巴黎。

  在一星期永無休止狀態的煎熬中,他的身體卻一天天強壯起來,他對安東妮亞說:「你那道我決不希望讓你置身危險中,可是我確信在法國人投降之前,情況會越來越槽。」

  「你想他們真的會投降?」安東妮亞驚異地問。「總會有人來解救他們的。」

  「誰會這麼做呢?」公爵問道,而她也曉得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如果沒有外援,圍困就會無限期地延續下去。」

  「只能延續到食物吃完為止。」公爵回答。

  「食物不是夠維持很久嗎?」

  安東妮亞說著,一面想著波伊士的牲畜。

  「圖爾告訴我,」公爵回答。「人們都在談論,如果情況惡化,就要把動物園裡的動物殺了做食物;假如肉店的肉價超過了貧民負擔能力,那麼那些貓、狗的生命也一定會有危險!

  安東妮亞輕輕地叫了起來。

  「我不能想像那種情形。

  「我也一樣,」公爵說。「所以,我必須決定,寧願冒著被捕或被普軍槍殺的危險衝出去,還是留在這兒,等著和巴黎人一起挨餓?」

  安東妮亞沒有遲疑。

  「我知道你選擇哪一樣,」她說,「我已準備冒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了。」

  「謝謝你,安東妮亞,」公爵說。「我知道你有這份勇氣的。」

  他對她勉力十足地一笑,說:「或許這不會比在馬場裡躍過高高的障礙和深溝更危險,更令人害怕!」

  守在聖·克勞德城門口的士兵,看見一頭蹦蹦跳跳的騾拖著一輛木製的運貨車向他們駛來。

  趕車的是個女人,身上圍著圍巾,下巴還綁了一條骯髒的棉布手帕。

  貨車快駛到門口的時候,她旁若無人地大聲叫了起來:「小心!」

  「危險!」

  「傳染病!」

  門前的下士舉起了手,她費了番工夫才讓騾子停下來。

  「幹什麼的?」他問。

  她用拇指向後比了比,他看見木頭貨車裡有個男人躺在稻草上。

  「天花!」

  下士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你要看,我有證明。」那個女人用暗語說。「不過要碰這些文件可得小心。」

  他掏給士兵看。可是他根本不打算接過去。

  「你打算去哪裡,女士?」

  「出去啊!」她回答。「全城裡那些該死的儒夫,就沒有一個敢診治這麼嚴重的天花。」

  下士一步也不肯動,只從貨車邊緣窺視了一下,看見躺在稻草上的男人,臉上長著明顯的紅色天花痘,正在發抖。

  「出去,離開這兒!」他粗暴地的。「越快越好!」

  門打開,那女人鞭著騾子,駛出去。

  到了聖·克勞德城外普魯士的前哨部隊,她仍然作同樣的解釋,可是醫生簽署的證明卻被詳細地檢查,而且有一個下級軍官問道:「夫人,你運送的這個男人或許得了天花,」他的法文有喉音,不過還聽得懂。「可是你沒有理由要跟他一起出城。」

  她沒有回答,只是拉起破爛的衣袖,露出手腕,她的皮膚上竟然有兩顆鮮明的紅色天花痘!他飛快地把證明文件還給她。

  「趕快離開巴黎,越快越好!」他命令道。

  「我們要去那地斯,先生。」那個女人說。「當然,如果我們能在死前到達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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