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可能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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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正在思索如何使父親同意解除與宋家的親事時,她聽到馬匹靠近的聲音。接著她看到一個人騎著馬緩緩走向她所在的那棵大樹。但兩眼看著地面的他不會注意到她的。她過了一會兒才認出他是跟沃夫一起來的騎士之一。

  令她驚訝的是,他在她的樹下停下來說:「你確定那根樹枝夠粗,不會被你壓斷嗎?」

  敏麗渾身一僵。她躲在樹上時從來沒有被人發現過,連在這片林子裡訓練獵鷹而必須經常抬頭看的馴鷹師都沒有。而那個騎士連瞄都沒有朝她的方向瞄過一眼。但此刻他正用一對深藍色的眼眸望著她,雖然不及沃夫的眼睛那麼藍,但已十分相似。

  「你不會是宋沃夫的兄弟,因為他是獨子。」她猜道。「所以你八成是他的表兄弟?」

  他吃了一驚,但隨即低聲輕笑。「認識我們的人大多不會認為我們有親戚關係。你怎麼會認為我們有?」

  他們長的確實不相像。他比沃夫矮許多,也瘦許多。他的頭髮是淺褐色的,沃夫的髮色卻十分烏黑。他們的骨架也大不相同,他的下巴比較圓,鼻子比較寬,眉毛筆直濃密,不像沃夫的彎如新月。

  但她自認沒有猜錯。「你們有相同的眼睛,雖然你沒有他的藍,但還是相同。」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錯。我們的父親相同,但我出生在村子裡。」

  原來是私生子。這並不稀奇,有些私生子甚至在沒有婚生子時成為繼承人。但令敏麗納悶的是,他並沒有像他弟弟那樣引起她的反感。也許是因為那對笑瞇瞇的眼睛使他看來真的很和氣。他看來一點也不具威脅性,也許他們兄弟真的是不同類型的人。

  「你到這片樹林裡來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找尋向貴族女子開戰的笨蛋。」

  他說的貴族女子顯然是喬安妮,找的顯然是在林間小徑突擊的歹徒。米羅爵士找他幫忙?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樣做,因為登博堡有許多家臣騎士和五十多個士兵。

  「你是不是該在樹枝折斷前下來?」他建議。

  「我沒有那麼重。」

  「你的個子是很小,但我認為你的實際年齡比外表看來大。」他說。

  「為什麼那樣說?」

  「就你表面那個年紀的農奴而言,你太精明。」

  她這才明白他跟他弟弟一樣不知道她是誰。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而且太放肆。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自由民嗎?」

  「我倒還寧願當個自由民,老兄。不,我是柯奈傑的女兒。」

  她看到他扮個苦臉,聽到他咕噥:「可憐的沃夫。」這句侮辱人的話很可能不是有意說給她聽的。如此聽來,他同情他的弟弟不得不娶她,對不對?他當然不是同情她不得不嫁給一個粗人莽漢。但話說回來,男人何時考慮過女人的命運?

  她小心翼翼地跳下樹枝,落在他的馬面前的地面上,使牠受驚地倒退幾步。

  她抽出片刻安撫那匹馬,朝牠伸出手,用古薩克遜語對牠說了幾句話。牠上前用口鼻挨擦她的手。

  騎士不敢置信地猛眨眼。

  她抬頭瞪向他,在轉身走開前說:「對,你的弟弟是很可憐,如果我被迫嫁給他,他會一輩子不得安寧。」

  「妳抹泥巴是為了掩蓋,還是妳深信洗澡有害健康?」

  她猛地轉回身來。她抹什麼關他什麼事。「什麼泥巴?」

  他再度瞇眼微笑。「妳臉上和手上的泥巴,小姐,有效地掩蓋了女性肌膚,使人壓根不會想到妳是女人。這麼說來,妳是故意的?還是妳有好一陣子沒有照鏡子了?」

  敏麗咬牙切齒地說:「照鏡子完全是在浪費時間。雖然不關你的事,但我洗澡比一般人勤快,至少一個星期一次!」

  他輕聲低笑。「那麼妳一定是該洗澡了。」

  她不必用衣袖擦臉就知道一定會擦下泥污來。喬安妮老是在用手帕擦她臉上的污垢,只要敏麗肯站著不動。她只是不習慣別人當面告訴她。但她才不會像普通女人那樣愚蠢地把美醜擺在心上。

  即使真的該洗澡,她現在也會為了原則而拖到沃夫離開登博堡後再洗。她希望他越早離開越好。如果他的哥哥注意到她髒兮兮,那麼他一定也注意到了,最好能使他在解除婚約後滿意地離開。

  因此她面帶微笑地說:「擔心你自己的洗澡習慣吧,老兄,因為你不太可能會有時間在這裡找到熱澡盆。」

  她說完就鑽進樹林裡,迅速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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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麗開始感覺到沒吃午餐和晚餐的後果了,但在去找父親前,她焦慮得沒有心情到廚房找東西吃。他是習慣的生物,每天晚上都在同一時間就寢,無論堡裡是否有客人。她想在最恰當的時機找他談,也就是當他獨自在房裡但還沒有睡覺時。

  因此她溜進他臥室前面扈從睡的小房間裡,等他們服侍他就寢後離開內室。她不必等很久。兩個扈從很快就出現,認出是她,在她經過身邊進入內室和關上房門時只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厚厚的床幔被放下來隔絕冷空氣,因此她清清喉嚨讓父親知道她來了。她倒不擔心在她進來前父親不是一個人在房裡。

  他從來不找情婦,至少她不曾聽說過。夜夜伴他入眠的都是對過世妻子的回憶。敏麗很遺憾不認識她的母親,一個死後仍然能令人如此愛戀的女人。母親死的時候她只有三歲,她對母親幾乎沒有任何記憶,只記得她有芳香的氣息和可以趕走所有恐懼的溫柔聲音。

  「我一直在等妳。」他說,撥開床幔,拍拍身邊的床鋪。

  她緩緩靠近,無法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他有多生氣。她知道除了喬安妮以外他還派了別人去找她,因為她整天都在不斷地躲避他們。

  「你會不會累得無法談話?」她小心翼翼地問,在他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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