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敏麗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向王后求助。她想要先和王后私下談談,看看她是否具有同情心。她知道有些女人不會同情她的處境。
她希望這次見面能有那個機會,但在被帶進房間時,她看到依莎不在房裡──至少還不在。但在房門砰地一聲在她背後關上時,她仍然以為那沒有什麼。王后不是姍姍來遲,就是僕人太早把敏麗帶來了。
但約翰在房裡,而且只有他一個人。難以想像國王身邊沒有簇擁著僕人和侍臣,即使在他的臥室裡。他穿著簡單的長袍,腰帶鬆鬆地繫在臀部。他顯然洗過了澡,因為房間裡瀰漫著古龍水的香味。
遍佈每個角落的火盆把房間烤得暖烘烘的。為了國王的舒適,沒有錢是可以省的,即使是浪費寶貴的燃料。
他坐在房間中央一張雕飾精美、鑲金鍍銀、有如御座的高背椅裡。那張椅子無疑隨著他到處旅行。他用一個鑲有寶石的酒杯啜著酒,從杯緣上方凝視著敏麗。那個酒杯無疑也來自他的私人寶庫。國王不會因為必須在他的王國裡到處旅行就把他所有的奢侈品都留在家裡。
敏麗在全然的寂靜中注意到這一切。但房裡的寂靜和他的凝視持續得太久而令人有點不安。這或許是他的習慣,但她不適應他的這個習慣,因而覺得這樣十分無禮。
她正要打破這奇怪的寂靜時,他說:「過來,孩子。到亮處來讓我看個仔細。」
房間裡光線充足。他的視力一定像以前一樣敏銳。但她不打算說破,因為他可能對他的年紀過於敏感。因此她聽話地走向他的座椅。
她站在他的面前,他開始從頭到腳打量她。他或許覺得這個習慣很能有效地使他的貴族臣子緊張不安而處於劣勢。敏麗卻覺得很討厭。她只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來。所以當他再度打破沉默時,她如釋重負地鬆了口大氣,但不習慣受讚美的她又希望他選的是另一個話題。
「他應該提起妳有多漂亮才對。」約翰以責備的語氣說。
「誰應該提?」她問。
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打啞謎似地說:「但有別的方法可以達成相同的目標,對對?有些方法甚至有令人愉快的好處。」
「我恐怕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陛下。」
「來,坐到這裡來,我解釋給妳聽。」他拍著自己的大腿說。
敏麗只是說:「我已經過了坐大腿的年紀。」
他輕聲低笑,綠色的眼睛瞇了起來。「女人永遠不會年紀大到不適合那樣做。」
也許她不夠世故,所以猜不透他為什麼發笑。她只知道她不想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年紀或許大得足以做她的父親,也或許想以父親般的態度對她,但是他沒有任何地方使她想到一個父親。事實上正好相反。他的笑容太淫邪。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沃夫一樣,考慮到他的身份,這一點非常令人窘迫不安。
倒不是說那有什麼特殊意義。畢竟他娶了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絕色美女為妻。他一定是用這種眼光看所有的女人,好像她們是上天專為他打造的。在娶依莎前,他或許真的認為天下女人都是他的囊中物,但現在的情況一定改觀了。
所以她不理會他的建議,提醒他傳喚她的理由。「時候不早了,陛下。如果你有話對我說,請現在就說,好讓我能早點上床睡覺。」
他瞥向他的床,然後又瞥向她。她茫然地望著他。他眉頭一皺。
「妳跟表面上看來一樣純真嗎?」
她也眉頭一皺。「你指的是哪方面?」
「妳愛不愛宋沃夫?」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開啟了嶄新的思路。她沒有考慮過要向他訴苦,但若他想要聽,無論理由何在,她都不打算把話憋在心裡。
於是她說:「我必須承認我不愛。」
「太好了。」他露出極其迷人的笑容說,但更令她困惑的是他接下來說的話。「那麼妳不會太介意他休了妳。」
「我希望他會,但他已經對我們的婚事認命了。」她歎息道。
「他只是沒有理由那樣做。但我們可以輕易解決那問題。我很高興這個解決之道可以讓我們雙方都受惠。」
「什麼解決之道?」
他突然站起來。「得了,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帶她走向他的床。
答案這下真的是顯而易見了,但敏麗不願為了讓沃夫有理由休了她而做得那麼過分。而且她有點震驚。原來她是被國王召來陪他上床的,難怪王后不在房間裡。除了國王以外,誰會認為他可以那樣做而不遭到拒絕?
但他低估了他的獵物。敏麗不是那種會畏於權勢而不敢反抗的怯懦女子。身為國王,而且是她的國王,對他來說或許是使她乖乖就範的關鍵,但對她來說毫無差別。
牢記著喬安妮的警告,她克制自己做出其它人像國王這樣冒犯她時會做出的反應。她只是突然停下來不動,強迫他也停下來。他雖然沒有放開她的肩膀,但轉頭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她。
她盡力以平靜而講理的語氣說:「謝謝你的提議,陛下,但我不得不拒絕。」
他先是面露驚訝,然後一副想笑的模樣,最後只是以頗感興味的語氣問:「為什麼?」
「不是要侮辱你,因為你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我不覺得受你吸引。那在我看來會像是嫖妓,而我沒有把自己看得那麼低賤。」
「胡說!」他斥責道。「妳必須相信我對這件事的判斷力。我這是在幫妳一個超乎妳想像的大忙。妳的難堪會減到最少。我冒的是在雪佛堡失去一個好朋友的風險,而妳只會有個不同的丈夫,也許是一個妳比較中意的。妳不是暗示妳寧可那樣嗎?」
「是的。」她回答。「但我會用別的方法達成那個目的。」
「我此時此刻不就提供方法了嗎?好了,我們浪費太多時間在解釋上。決定權在我,不在妳。這應該能讓妳的良心好過些。」他一邊說,一邊更加用力地把她拉向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