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的確沒想到。」柳澄澄沒好氣地回應他。
這個事實並沒有帶給她歡欣雀躍,事實上,她甚至後悔讓他知道她就住在附近。
她一直希望他們只是單純的公事關係,除了討論改編劇本的問題之外,沒有半點交集。如果,他可以像他剛才出現那般突然消失就好了,柳澄澄在心中幻想著。
「澄澄。」
可惜,他並沒有消失,反而盯著她身後的某一點,臉上的表情似乎要笑出來的樣子。
「你在看什麼?」唐子揚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妳的貓。」他說。
「什麼?」柳澄澄一時無法意會過來。
「我說妳的貓……」唐子揚伸手指指她身後。「牠好像對燕麥片很有興趣。」
這下,柳澄澄才理解他在說什麼,猛地轉身,看見露露正用牠的爪子猛抓鐵罐的蓋子,口爪並用地想把它打開。
可惡!被唐子揚一攪和,她都差點忘記露露還在那上頭,這個男人似乎對她有著莫名其妙的影響力,每每讓她行為失常,心神不寧。
「露露!」柳澄澄警告地喊道,像是個面對頑皮的小孩而快抓狂的媽媽。
「需不需要幫忙?」唐子揚很好心地說。
柳澄澄回頭看他。「你要怎麼幫?」
「把牠抓下來不就好了?」他回答的神情彷彿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唐子揚比她高出一個頭,自然可以輕易地把上頭的露露抓下來。
柳澄澄往後退一步,擺出一個「請」的手勢。「請便。」
唐子揚走到燕麥塔旁邊,一手往露露伸去。
正和鐵罐的蓋子玩得不亦樂乎的露露察覺有東西靠近,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在任何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迅速地用爪子在唐子揚的手背上抓了一下。
唐子揚的手反射性地往後縮,露露也乘機「逃」回主人腳邊,可憐兮兮地磨蹭著柳澄澄的腳踝,彷彿牠才是受害者。
「露露,妳真是沒家教!今天不准妳吃飯了!」柳澄澄低頭瞪著露露,斥責道。然後抬起頭望向唐子揚,抱歉地問:「你的手還好吧?讓我看看!」
「小事,不要緊。」唐子揚不理會手背傳來的隱隱熱痛,無所謂地說道。
「讓我看看吧!」柳澄澄伸出手,掌心朝上。
唐子揚當然很合作地把手搭上她的掌心,粉嫩柔軟的觸感讓他心中一蕩,他突然很渴望再度嘗到她的甜蜜。
柳澄澄當然不知他心中的感覺,低著頭,定睛檢查他的手背,發現他的手背被抓出三道挺深的紅痕,其中兩道還隱隱沁出血絲。
「唉呀!都流血了。」她直覺地用另一隻手按住他的傷口。「應該很痛吧?」
露露以前從來不曾傷過什麼人,所以她才會很放心地帶著牠出門,沒想到這回卻抓傷他,讓她十分愧疚。
「只是一點擦傷而已,沒關係。」唐子揚感覺有點想笑。他當然很享受手掌被她握住的感覺,但看到柳澄澄表現得好像他受到什麼重傷一樣,未免太誇張了。
「我想還是去上點藥比較好,雖然露露都有按期施打預防針,但今天牠到處亂跑,爪子上也許會沾上什麼細菌。」柳澄澄放開他的手,一邊抱起露露,一邊推著購物車,一副馬上要結帳帶他去醫院的模樣。
「不用了啦,為了這點小傷跑醫院,也太小題大作。我皮粗肉厚的,過幾天就好了。放心,我回家會記得搽小護士。」唐子揚搖頭說道。
柳澄澄還是很擔心。「只搽小護士怎麼行?你家有醫藥箱吧!回去後要先消毒傷口,再……」
「我家沒有醫藥箱。」
「沒有醫藥箱?」柳澄澄不可思議地重複。
「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只是回家睡個覺,幹麼要在家裡擺醫藥箱?」唐子揚說得理直氣壯。
柳澄澄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那……你要不要到我家一趟,我替你包紮一下?」
畢竟那是她的貓闖的禍,現在週遭的細菌那麼多,要是他傷口受到感染,豈不是又要算到她頭上?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幫他處理一下好了。
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只被她的貓抓一下,竟然就有機會跟她回家。唐子揚的黑眸閃過一絲喜色,但柳澄澄並未注意到。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妳?」他無辜地說。
「不會啦!我先去結帳,你要不要一起來?」柳澄澄除了微笑之外,還有一點點無奈。
她還有別的選擇嗎?都是笨露露,沒事抓他幹什麼!
唐子揚當然很「順從」地跟著她往櫃檯走去。望著她美麗的背影,心裡已經開始好奇,她的「香閨」是何模樣?
第六章
柳澄澄抱著露露,和唐子揚並肩走出超級市場,她所購買的物品,在唐子揚的堅持下,由他幫忙提。
「妳一個人住?」他隨口問道。
柳澄澄點點頭。「我家人都在加拿大,只有我留在這邊。」
他們走過馬路,往對街的巷子走去。
「就是這裡。」大約走了五分鐘之後,柳澄澄在一扇鐵門前停下,探手入包包拿鑰匙。
唐子揚驚喜地發現柳澄澄的住處與他的住處頗近,走路幾乎不用十分鐘的路程就可以到達。
「請進。」柳澄澄打開門,側身讓他進來。
唐子揚穿過一個大概只有兩坪的小花園,花園中栽植許多花花草草,可以想像當春天來臨時,這裡會是多麼的色彩繽紛。
「這些都是妳自己種的?」他跨上兩格階梯,拉開面前的落地門,忍不住驚訝地問。
「是啊!」柳澄澄一邊脫掉鞋子,一邊說道。
「照顧它們要花不少心思吧?」
「對,但是當滿園子花開時非常有成就感。」講到她的花花草草,柳澄澄就不禁揚起得意的微笑。「而且,還有陣陣花香飄進家裡,讓人感到身心暢快。」
唐子揚深深看她一眼。
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在這個時代,竟然還可以找到一個深居簡出、喜歡養花蒔草的美麗作家,簡直像是文藝小說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