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妳一定也覺得我做錯事了,對不對?」柳澄澄自艾自憐地說。
露露動也沒動地望著她,一人一貓,就這樣互相對看,直到柳澄澄覺得水溫變冷,起身擦乾身子。
外頭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柳澄澄瞪大眼睛,第一個想法是,會不會是他發現她離開,所以打電話來?
不過隨即又覺得自己傻氣,他跟她萍水相逢,怎會知道她的電話?即使知道,又打來做啥?所以她的猜想根本就不可能。
想到這裡,她頓時洩了氣,慢吞吞地套上浴袍,到外頭接起電話。
「澄澄?謝天謝地,終於找到妳了。」對方劈頭就說。
「翎?妳找我做什麼?妳回家了?」柳澄澄有些心虛,盡量用平常的話氣問道。她明知故問,現在已經半夜三點多,聖誕派對也早該結束了。
「妳還說!妳跑到哪裡去了?我們快到十二點時才發現妳不見,找遍PUB也找不到妳。我從十二點打電話找妳找到現在,妳說,是不是跟子揚去『自強活動』啦?」既然她已經平安在家,翎也總算放下心來。
「不是啦!我、我是因為後來覺得有點累,又不想打斷妳們的玩興,所以就自己先開車回家。可能是我剛才睡得太熱,沒有聽見客廳的電話聲。」柳澄澄整個人緊張起來,連否認的聲音都有點緊繃。
「真的嗎?那子揚怎麼也不見了?而且我一點離開時看到妳的車子還在停車場,妳什麼時候開車回家的啊?」翎有些懷疑。
「我、我怎麼知道他去哪裡?我開車回家的時候也沒有仔細看時間,可能是妳看錯時間了吧!」柳澄澄打定主意抵死不認。「翎,謝謝妳的關心,妳趕快去休息吧!」
「是嗎?真可惜,看他對妳的慇勤樣,我還以為你們很來電呢!」翎有些無趣地說道。「算了,妳安全到家就好,我們以後再聊,拜拜。」
「嗯,拜拜!」掛斷電話後,柳澄澄呼出一大口氣。
翎要是知道她跟子揚的「自強活動」為何,大概會嚇死。
她搖搖頭,心思紛亂地往臥室走去,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看樣子,她是別想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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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呈現一片清新的灰藍,不過雙人客房內拉緊的厚重窗簾,卻將所有光線遮擋住,房裡還是一片黑暗。
唐子揚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直覺地往身旁一攬,身旁竟然空無一人,他猛地睜開眼睛,轉頭望著空蕩蕩的床鋪。
她人呢?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起身拉開窗簾,愕然發覺窗外已天明。
唐子揚環視室內一遍,確定柳澄澄已經離開,而令他驚訝的是,他竟然熟睡到不知她何時離開?
他從來沒有在跟哪個女人親熱之後,一覺到天明過,為何她會讓他反常?
回想起昨夜她在他身下嬌羞嫵媚的反應,他不禁惋惜她的悄然離去,沒有留下任何連絡方式。
伸手抹了抹臉,他往浴室走去。
略作梳洗之後,他清醒的從浴室裡走出來,坐在床邊回想昨日發生的種種,眼角餘光不小心瞥見床頭櫃上的那些錢,不覺呆住。
他不記得自己有把錢放在那,莫非這些錢是她留下來的?
不會吧?她該不會把阿班的醉話當真,真以為他是牛郎,而他們昨晚的纏綿是一場性交易吧?
唐子揚一臉啼笑皆非,黑眸不悅地瞇起,看著桌上的三干元鈔票和一些零錢,他覺得整個情況簡直是荒謬至極。
她到底有沒有概念?三千多塊能買什麼?而且哪有人把零錢也拿出來的?
想他「身經百戰」,倒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
他破例與她相擁而眠,而她不但不留戀他的懷抱,還在逃之夭夭前扔下「買春錢」給他!
唐子揚將衣服穿戴整齊之後,將那些錢放入口袋中,想著想著,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活到這麼大,還沒有遇過哪個女人這麼迫不及待地溜下他的床,偷偷跑走。
他決定想辦法打聽出她的背景,然後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她,定要讓她迷戀上他,以證明她與其它女人一樣無法抵擋他的魅力。
否則,他的男性自尊往哪兒擺?
拿起桌上的鑰匙,唐子揚精神奕奕地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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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地,距離「案發當天」已經快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對柳澄澄來說,可是度日如年。
一方面她要努力將聖誕夜發生的一切遺忘,另一方面,又擔心事情曝光或人家找上門來。
心虛的人總是這樣,覺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幸好,她的工作性質讓她能夠將自己藏在家裡,不去面對任何人。
每天,她就與露露四目相對,偶爾向露露「告解」心中的罪惡感,停下手邊的一切創作,只有每日固定的專欄仍在繼續。就連元旦假期,她也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推掉翎的邀約。
正當她因為這些天的平靜而鬆一口氣,逐漸淡忘一切時,她收到一封怪異的讀者來函。
一日上午,她如往常般打開計算機,進入自己的電子信箱,裡頭有三封讀者寄來的信件。其中兩封平平無奇,只是一些家庭瑣事,唯有最後一封信,足足讓她盯著屏幕呆愣上好幾秒。
信件不長,上頭寫著──
親愛的柳橙小姐您好:
前一陣子,我與一名女子發生一夜情,而當我隔日清晨醒來,不但發現她已消失無蹤,還發現她在床頭櫃上留下三千多元的現金。可是,我並不是午夜牛郎,我和她的一夜情也不是性交易,再者,三千多元應該也買不到什麼特種服務,我的男性自尊因為她的舉動而受傷。
請問妳,如果遇上這種情形,妳會怎麼辦?
唐先生
唐先生……
柳澄澄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心跳開始加快,握著鼠標的手心也慢慢沁出汗來。會有那麼巧的事?或者,這封信根本就是衝著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