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診斷後,給她吃了退燒藥,又繼續昏睡。
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四週一片黑暗,費了一此一時間才記起自己置身何處。
由於又餓又渴,她翻下床、走出房間,卻在樓梯口聽見他們的對話。
本來她不打算蹚這渾水,可是他們夾槍帶棍的說話語氣,聽起來好刺耳。甚至,還說她是酒家女?!
她鮮明精緻的五官、雪白無瑕的肌膚、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上渾然天成的千金氣質,讓大家看得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神。
相形之下,譚家兩兄弟突然覺得自己的女友,顯得黯淡無光。
譚耀倫順勢攬住允玥的纖腰,柔聲道:「怎麼不多睡會?」
她僵了下,不太習慣他的溫柔。「我肚子好餓。」她是真的飢腸轆轆,虛弱的聲音聽起來像撒嬌。
「耀倫,你不介紹一下……」譚兆華兩眼發直,忘了女友就在身邊。
「妳就是那個酒家女?」譚兆宇的未婚妻珍妮不齒的問。
「趁著大家都在,我想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譚耀倫在允玥開口前,搶先一步。
他收攏擱在她腰際的五指,在她耳畔低語,製造出咬耳朵的親密舉動。「別衝動。」
他好聞的氣息噴拂在她敏感的肌膚上,惹得她一陣輕顫。
「耀倫,什麼好消息?」譚二夫人,也就是他的母親陸彩茹噙著慈愛的笑容,輕聲細語。
「我結婚了。」他斬釘截鐵的宣告。稍作停頓,環視每個人吃驚呆滯的模樣,對此感到十分滿意。
「你結婚了?」
譚耀倫將懷中的女人推向前,以一種接近炫耀的高姿態字字鏗鏘。「她就是我的妻子,辜允玥。」
爆炸性的消息炸得眾人鴉雀無聲,因為驚訝過度。
允玥的心臟不期然的狂跳了下,粉腮微微酡紅,她不禁皺起眉--已經碎裂不堪的心,近來老是因為他的話而失序。
譚二夫人蹙起眉,兒子口中的名字似乎曾經在哪聽過……
「別、別開玩笑了!」譚兆華撇唇嗤哼。「你以為隨便找個人女人濫竽充數就行了?你當我們白癡啊!」
「歡場女人不可靠。」譚兆宇接腔。「只要誰出得起價錢,她就會拜倒在誰的西裝褲下。」
「真是不入流!」譚大夫人理所當然和兒子站在同一陣線,眼光輕藐、語氣鄙夷。
難聽的字眼如浪襲來,允玥頓感暈眩,嚴重受辱。
「我說彩茹呀,妳兒子未免也太不知羞恥了吧?若是真的胡亂娶了個酒家女,咱們譚家面子往哪擺啊?」譚大夫人以大姐的姿態,趾高氣昂的教訓著。
譚二夫人溫婉一笑,不疾不徐道:「耀倫做事一向有分寸,大姐不必擔心。」
好溫柔、有修養的人。允玥怔怔的看著她。
她不卑不亢的態度,真誠自然的笑容深深震撼著她,反而忘了為自己被誤認為酒家女的事澄清。
第一次體認到,就算不發脾氣,也可以如此有力量。
「彩姨,事實擺在眼前,別偏袒了。」譚兆華不以為忤,以扯後腿為樂。「買個身份不清不白的女人回來,就想瞞過老爸跟爺爺競爭總裁,太卑鄙了。」
「他連結婚都先斬後奏,根本沒把妳放在眼裡。」譚兆宇一副討伐的口吻,挑撥離間。
「妄想總裁的位子,可真是什麼丟人現眼的事都幹得出來。」
「那我們可要小心,省得哪天不小心被暗算了。」
母子三人一搭一唱,越說越離譜卻樂在其中。
看著他們尖酸刻薄的嘴臉,允玥有些明白,為何譚耀倫如此在意是否能晉陞總裁--
在譚家,他與他母親的地位,是被打壓、不被尊重的。
沒有人相信他的話、沒有人為他的喜訊感到高興,反之,換來的是一句句不堪入耳的挖苦與輕視。
驕傲自大如他,豈能容忍自尊被踩在腳底……
她的胸口突然覺得好悶。
「說夠沒?!」譚耀倫聲音很沉,英俊的臉孔沒有慍色,分不清他此刻的情緒起伏。
「被踩中痛處,不爽了?」譚兆宇暢快的取笑。
譚耀倫覷了允玥一眼,對她的沉默感到不悅,平常凶巴巴的氣勢哪去了?
以她好強的個性,不可能任憑別人羞辱而不反擊。真的燒壞腦子了?
他的眉心擠出深溝,心思不自覺繞著她打轉。
「耀倫,帶允玥去吃點東西,別餓壞人家了。」譚二夫人不緊不慢的聲調輕柔的像陣微風,教人通體舒暢。
末了,還對她報以一笑,溫柔的眉間有一股滄桑與堅毅,那是她前所未見的獨特氣質。
她由衷喜歡這位長輩。
「沒還接受完審判,就叫妳兒子帶著見不得人的媳婦溜了?」譚大夫人啜一口茶,開口沒好話。
「我們走。」譚耀倫黯下眼瞳,摟著允玥將她帶離煙硝味濃厚的混亂戰場。
一方面,他對重複不斷上演的相同戲碼感到厭煩。另一方面,他不想再讓她看到家中醜陋又窮極無聊的場景。「失陪了。」
「孬種。」譚兆華仰頭大笑。
臨走前,允玥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美眸中醞釀著一簇晶燦火光,冷艷得宛若一朵帶刺薔薇。
美得令人想將之採擷,即使被刺傷也要奮不顧身的佔有。
痞痞的笑容下,動著意圖不良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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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日式料理餐廳包廂內,裝潢得寧靜雅致,長桌上呈放數道新鮮食材烹調的料理,精心雕琢得彷若藝術品。
吃了一片上等鮭魚生魚片後,辜允玥驟然放下筷子,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不生氣嗎?」
出了譚家大門後,他就一直煙酒不離,除了點菜便沒再開口,鬱鬱寡歡的樣子就算她再遲鈍也無法忽略。
頓了下,他並未搭腔。
「他們那樣對你,你不生氣嗎?」她提高音調追問。
沉吟了下,他輕描淡寫的應付道:「習慣了。」
嘴巴說得瀟灑,心情還是多少受影響。她暗忖著,沒有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