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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呵……呵……你這麼說會讓我羞愧,討生活的小把戲難登大雅之堂,我這人沒別旁地可取之處,就是不忍心暴殄天物,見別人有好東西不用會心痛。」

  撫撫柔軟的白狐毛,羅竹衣笑得好似拾到寶,心情愉悅得嘴都闔不攏,渾然不覺近在耳邊的聲音深沉冰冷,彷彿剛從雪地裡歸來的旅人。

  不過陰風堡的人大多古板嚴肅,不苟言笑一臉冰霜的冷樣,她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冷言冷語,每個人都含著冰才開得了口。

  入境隨俗是難了些,但適應不難,她很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有些人天生外冷內熱不擅表達,其實內心非常和善可親,如同她整年不笑的二姊。

  「不告而取謂之偷,妳怎知人家棄而不用?」朗朗雲空皓日高掛,不到霜降。

  「偷是一門高深的學問,高如峻山、深似汪洋,我外公最喜歡爬人家的屋簷了,他說人生萬物都是身外物用不著掛懷,當偷則偷不必在意外人的說長道短,有能力者得仍天經地義……」

  咦,這件白緞裁製的衣服質料上等,應該是出自江南知名繡莊,繡線細緻、花紋獨特,看來有幾分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這位大哥在堡裡的地位一定相當崇高,有沒有興趣與小妹結拜,看要插香跪拜還是滴血結義,有好處不能少了小妹一份。」

  「是不低,區區一個堡主而已。」「好處」的確不少,他會好生的照應她。

  「原來你是堡主呀!失敬,失敬……」不對,他們堡主不是那個……

  「舌頭被鳥啄了嗎?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他洗耳恭聽。

  雙目瞠大的羅竹衣笑容一僵,寒心地往後一退。「你……你怎麼有空來喝茶?有事請人招呼一聲就好,怎敢勞你大駕,敝舍寒磣難以見人。」

  哎呀!真是見鬼了,他幾時不來偏偏這時來,讓人來不及做做樣子討他歡心,不失禮也失誠意,叫人氣勢硬是減了三分。

  早知道就別溜出去打打牙祭,順便借兩本書來打發時間,瞧她一身清爽哪有半絲狼狽樣,讓人瞧了恨癢癢,想咬上兩口洩恨。

  「是呀!牢房裡居然有茶,而且有桌有椅還有床,倒是令人不解得很。」音如劍芒般銳利傷人,怒意滿懷的拓拔剛冷視眼前不知死活的小女子。

  「呃!這個……順手嘛!反正擱著不用也挺礙眼,我怕擋了你的路、絆了你的腳,讓你看了不順心一把當柴燒,我拾了來省得你費心。」捉賊在贓,她還真難賴得掉。

  明媚的清眸佈滿安撫的笑意,蓮步輕移又向外小跨一步,不甚明顯的悄然移位,做賊不心虛地理直氣壯,視為理所當然。

  賊做久了有個壞處,那就是不認為所做所為有何偏差,一家老少全是一個德行誰也不會說誰,積非成是全成了道理。

  人家的東西是東西,我「拿」過來就不是東西嗎?不過換個主人鑒賞罷了,何足掛齒。

  羅竹衣吞了吞涎沬微縮玉頸,兩手的贓物連忙往後藏,不讓人有活逮的鐵證。

  「不錯的解釋,聽來像省了我一件麻煩事。」他身形一移,倏地立於她跟前。

  感覺一陣冷風拂過,她鼻頭一癢地縮縮纖肩,「你……你會不會靠得太近了?我覺得昏天暗地。」

  是目瞪口呆,他的功夫未免好得叫人心驚膽跳,著實無聲快如勁風,不必動手就能感受到那股懾人的氣勢,令人不自覺地矮了半截。

  這種不寒而慄的人物實屬少數,多來幾個恐怕會吃不消,她最拙於應付威儀重於表面之人。

  「嘴角有玉米屑。」伸手一拭,他指問的冷意令她微微一顫。

  「喔,我自己來不勞你……啊!我嘴上有殘渣。」她後知後覺的大叫,靈巧地再退一步避開他的手。

  好慌呀!她的心口怎麼卜通卜通跳得極快?眼羞面臊得像懷春姑娘,見了情郎羞答答地低視牆腳。

  不用多想定是受了驚嚇,他的舉止出人意料的反常,驚人又嚇人地多有古怪,她沒受驚才有鬼,胸口熱呼呼的,心差點蹦跳出來。

  「偷吃記得要擦嘴,我以為我吩咐了手下要好好地款待妳。」拓拔剛瞄了一眼毫無破損的鎖頭,目光如炬地落在她一雙蔥白柔荑上。

  奇怪,背怎麼有點涼?「有呀!我吃得飽、穿得暖,過午才起不受打擾,早早入睡不用三催四請,夜裡賞月、白晝觀風沙……咦,各位大哥的臉色真差,是吃了什麼不淨之物嗎?」

  幾名守門的壯漢聽見她不知分寸的言語是噤若寒蟬不敢動彈,滿臉惶恐得只差沒跪在地上求她別開口。

  可是一向擅長察言觀色的羅竹衣沒注意到這一點,逕自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感謝人家的好客,讓她不虞匱乏地度過牢獄之災。

  桌子、椅子、床鋪是一間屋子必備的擺設,她還擺上一張梳妝台,玉梳、髮釵、編發的紅繩一應俱全,只差沒搬座屏風附庸風雅。

  說是牢房卻像一間刻意佈置的雅房,毫無雜亂,不見蟲蟻,該有的腐朽味卻蒙上一股清雅的暗香,怎麼看都是來享福的,不論誰來睡上一覺都覺舒適安恬。

  「在操心別人之前先擔心自己,等一下妳的臉色絕對不會比他們好到哪去。」他正考慮讓她染上慘白或是青綠色。

  「為什麼……」啊!她好像問錯了,這位堡主大哥的神色似乎不怎麼和善。

  「妳問我為什麼?」拓拔剛冷笑的睨視一室多出的擺設,指挑柔細的髮絲纏繞其中把玩。「妳會不清楚嗎?小賊。」

  「賊……」心開始有些虛飄了,她笑得不自在地想腳底抹油。

  賊有三怕,一怕官兵、二怕鬼,三嘛!就怕失風被逮,他的眼神凌厲得叫人不逃不行。

  「沒有自知之明的階下囚妄想盜取我之物,還把牢房當妳的繡閣自在出入,妳說我該不該斷妳手腳、取妳內腑,以蛇鼠撕咬妳腐爛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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