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小的社辦裡,擠了四個女生--四個無論從外表,還是從身家看起來,都絕對不可能是姊妹淘的女生。
小氣鬼石湛蘅。
迷糊小公主夏品曦。
一個眼神就可以把男人電倒的花蝴蝶喬霓,以及萬年乖乖女方璽媛。
年齡不同,科系不同,但卻因為相屬於同一個社團而認識。
他們最有錢的是大律師的獨生女,最窮困的除了自己還要養活弟弟--雖然差異大到有點不可思議,但四人的情誼卻是牢不可摧,在受傷或者需要安慰的時候,輪流扮演著姊姊或者妹妹的角色。
即使畢業後,仍然維持著固定頻率的聚會,一旦其中有人有難,必定四人一起出現,出一些……呃,餿主 意,
感情的困擾對女生們來說,似乎從來沒有少過。
小公主煩惱著,為什麼她總沒有追求者?
花蝴蝶希望有人瞭解自己,而不是只愛她那張臉。
乖乖女有她自己的愛情固執,可是,男生們總是不太懂。
浪漫小氣鬼石湛蘅的最大困擾,來自養自己還要養弟弟的龐大經濟壓力,滿腦子想著錢,但因為工作的關係,又不得不浪漫--僅限於腦中作業的浪漫,現實生活中,她是不談戀愛的。
如果只看臉,十個男人有九個會承認石湛蘅是個美女。
但如果延伸到她的生活態度跟處事思維,十個男人有十個承認他們不會想要這種女生當他們的女朋友。
一開始他們總是在第一次見面的場合相談甚歡,交換電話之後,很快的開始吃飯,看電影,看星星,到海邊兜風……
幾次約會過去,她大大方方邀請對方有空到家裡來吃飯,而每當男人帶著玫瑰花與香檳,滿心期待的幻想著她會穿得如何性感的替自己開門時,他們通常只能看到一個穿著運動服的普通女人。
戴著黑框眼鏡,可能剛好吃零食吃到一半。
女人站在亂到不行的客廳中對他微笑說,歡迎他來玩。
當然,這時候桌子上放的,絕對不可能是為他特別去學的法國菜或者意大利料理,而是一些就像是從快餐店買回來拆開的便當,有時候還很明顯的能看出應該是前一天吃剩下來的痕跡。
男人總是在看到這一幕之後,突然想起來自已有事。
石湛蘅會微笑的送他到門口,說--有空再聯絡。
就這樣結束。
情人?不算。
朋友?也不算。
男人不再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會去干擾對方,如果不小心在路上遇見,好一點的情況是點頭微笑,當然大部分來說,是假裝沒看見。
她知道自己這樣有點故意、有點怪,可是,她對感情一直有個很大的問號,而在她得到答案之前,暫時還不想改變。
直到有人能給她答案那天為止。
第一章
Le Beaujolais nouveau est arrive!
意思是:薄酒萊新酒到了。
對於全世界的酒迷來說,這是一句最可愛的話,但對於石湛蘅來講,這只是害她星期四凌晨不能睡覺的罪魁禍首。她想睡,真的想睡,但終究還是睜著泡泡眼,出現在這個與她的閉鎖生活八竿子打不著的奢華世界--因為好友夏品曦的一通電話。
「湛蘅,妳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雖然是很簡單的幾個字,但憑著相交多年的直覺,她當然知道事情不是問她有沒有空這麼簡單,她是浪漫小說作者,全世界都知道,最容易調時間的就是她。
「妳先跟我講是什麼事。」
「妳先跟我講妳有沒有空啦。」
「如果我不行,就算有空也沒用啊。」
聽得出石湛蘅語氣鬆動,夏品曦連忙回答,「我爸的秘書出了點烏龍,她已經排了我爸我媽去參國際商務主辦的新酒節,可是又回了鴻遠貿易的新酒節邀請函,因為兩邊都有生意往來,得罪不起,所以我現在要代替我爸媽去鴻遠貿易跟賀叔叔打招呼。」
夏品曦的父親有一間頗具規模的律師事務所,律師群加助理群加起來超過四十人,專打商務官司,因為主要的客層是商業人士,所以保持關係一向是重要工作。
「湛蘅……」夏品曦在那頭努力要求,「我不敢一個人去。」
「左承尉呢?」
那是夏晶曦的青梅竹馬,兩人有段離奇的過去,不過總算雨過天青,現在兩人都非常珍惜彼此。
左承尉對夏品曦就像騎士對待公主那樣,永遠細心呵護,不要說單獨參加凌晨舉辦的派對,只要她晚上九點還在外面,他一定會來接人,多年來皆是如此。
面對她的疑問,夏品曦可憐兮兮的回答,「他在日本。」
「大姊,不是我懶,我真的覺得現在是妳練習獨立的好時候。」石湛蘅說,「妳已經被他過度保護到沒有他就沒辦法自己出門的地步了,其實一個人出門沒什麼啦,還是覺得不妥的話,帶個助理去啊。」
「可是我跟助理不熟……」
接近雞同鴨講了半小時,石湛蘅屈服了,因為夏品曦那小媳婦般的語氣讓她覺得,再狠心不答應她,自己就是一個沒良心的罪人。
三個小時後,她穿著夏品曦帶來的小禮服,披著臨時跑去髮型屋弄的鬈發,很像時尚人士的出現在這間位在高樓的高級俱樂部。
礙於代父出征的角色,夏品曦先去跟鴻遠貿易的負責人打招呼,石湛蘅則在吧檯跟服務生要了一杯雪國之後,順勢在高腳椅坐下,撇開真的有點想睡之外,感覺還滿……呃,有趣的吧。
倒數時刻,空氣已然十分騷動,星期四凌晨一到,眾人歡欣鼓舞。
開瓶,倒酒,喝酒,Le Beaujolais nouveau est arrive!
酒會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說:「不管你在哪個角落,都跟我們一樣,在十一月的第三個星期四一起品嚐最好的新酒。」
底下一陣掌聲。
石湛蘅打了一個哈欠。實在是有夠奇怪的發言,商人刻意炒作加上眾人盲目追隨,就這樣變成了一大盛事,她覺得,真正會喝酒的人,並不喝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