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葉雨翾看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接這一通電話。
領悟自己愛上翟霖後,她下午之後的時間都猶如置身於三溫暖之中,匆冷匆熱得差一點沒昏厥倒地。
想起上回赤裸的與他同床而眠和他們的舌吻,她渾身就像要著火般熱到不行,而一想到他此刻可能正和某個女人相談甚歡,甚至於一見鍾情、一拍即合時,她便又像跌入冰窖之中,冷得全身發抖。
十點三十五分,一場相親餐會可以吃到晚上十點半多,可見他們兩方一定都很中意對方。翟霖打這通電話給她,大概就是為了要來向她報喜的吧?
沒錯,這對他的確是喜訊,但是對她而言呢?她情何以堪?
手機鈴聲中斷後不到三秒又再度響起,葉雨翾撇了撇唇,仍然不想接電話,但是以她對他的瞭解,她若堅持不接他的電話,說不定半個小時之後,響起的便是她家的門鈴聲。
深吸一口氣,她希望自己待會兒與他對話時,語氣別露了餡——如果他真是打電話來告訴地他的好消息的話。
「喂?」她接起電話。
「你剛剛在洗澡嗎?」翟霖問道。
「嗯。」她隨口應道。
「難怪剛剛你沒接電話。」他笑聲道。
葉雨翾不知道她該說些什麼,因為她不想斷他關於相親的事,但是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又太奇怪了,所以她只好選擇沉默。
「你怎麼這麼安靜?」他奇怪的問。
「我平常很聒噪嗎?」她四兩撥千斤的說,不著痕跡的避開她不想提及的話題。
「不,我是在問,你怎麼沒問我去相親後的結果?」翟霖笑著說。
一陣酸意猛然衝上鼻頭,讓她有種想哭的感覺。她強迫自己忍住。
「聽你雀躍的聲音就知道結果了,還用問?」她強迫自己以椰榆的語氣開口道。
「原來是我的語氣洩了底。」他恍然大悟的說,接箸以興致勃勃的語氣問她,「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相親的對象,是怎樣的一個人?」
「女人。」她勉強自己以愉快的語氣與他抬槓。
「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那,是艷光四射的美女?端裝賢淑的淑女?還是身材傲人的辣妹?」
「是長相艷光四射,行為端裝賢淑,身材又傲人的大美人。」他興奮的說。
無怪乎有人說,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連他都不例外!葉雨翾握著手機,在這頭無聲苦笑,眼淚卻也在同時間無聲的滑下她臉頰。
「所以你肯定對那個大美人一見鍾情了?」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說。
翟霖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卻突然開口問:「我可不可以帶她到你店裡去?」
她沒有馬上回答,因為她一點也不想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那會害她心碎。但是身為他的「好朋友」,她根本就沒有理由拒絕他。
「可以呀。」她回答得很勉強。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再說—次。」
「什麼再說一次?」她實在聽不懂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沒有聽錯,你的聲音好沙啞,是不是感冒了?」他關心的問。
葉雨翾急忙伸手搗住嘴巴,差一點就要哭出聲來。
他幹麼連她聲音一點細微的變化都聽得出來?不要這麼瞭解她,不要時時表現出對她呵護到無微不至的樣子,讓她習慣他的溫柔、阿護與照顧,不要,因為再過不久這一切將不再屬於她。
「翾翾,你怎麼不講話?你是不是真的感冒了?有沒有去看醫生,有沒有吃藥?』他語氣顯得有些著急。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在一瞬間掉得更急了。
「翾翾?」
「我沒事。」她勉強自己啞聲答道。
「怎麼會沒事,你的聲音好沙啞,是不是感冒了?你別騙我。」
用力的搗住手機上的收音孔,她迅速的清了下喉嚨,讓自己的聲音稍微恢復正常。
「我沒事,只是很累想睡而已。」她裝出愛困的語氣道。
「是嗎?真的沒有感冒?」他仍不放心的問。
「嗯。」
「那好吧,既然你累了就早點睡,我不打擾你了,晚安。」
「晚安。」
一掛斷電話,強忍哭泣的葉雨翾再也遏制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她將自己埋入被窩中,用力的將所有的傷心與痛苦全都哭出來。
她不懂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讓她永遠都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即使那東西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卻仍能安排她錯過這一切,讓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受那種噬心的痛苦。
為什麼?難道她上輩子是妖是魔,做盡了許多傷天害理的惡事,傷害了許多人,所以這輩子不會得此報應,讓別人—次又—次傷害她早已傷痕纍纍的心嗎?
自小父親不愛,母親不疼,讓胞姊嫌棄到大,不久前又遭未婚夫背叛,而現在就連她唯一在乎的人,都將在不久的未來與她形同末路。
葉雨翾呀葉雨翾,到底你是為何而存在的?
償前世債嗎?
你實在是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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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笨蛋一定在哭。
將手機丟到一旁,翟霖雙手交叉於後腦勺,雙腳伸直的架在床緣邊,舒服的靠向椅背,微笑。
這下他終於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她愛上他了,耶!
不過用這種傷害她的方式來確定她的真心,會不會太狠心了點?畢竟她從小到大所受的苦已經夠多了,他實在不應該再這麼傷害她才對。
可是問題就在於,他若不下此狠招,以她後知後覺的遲頓個性,天知道他會不會等到牙齒都掉光了,她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他們倆之間擁有的不是友情,而是愛情?
想到這兒,翟霖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有時候他還真想像小時候被她惹毛時,揪著她耳朵朝她大聲吼叫笨蛋哩!
笑容在一瞬間突然收斂了起來,他想起了今晚的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