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是哪裡,你們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嗎?憐兒要去哪裡找你們?爹地……媽咪……嗚……你們不要睡,起來帶憐兒回家啊……」
她不停地叫喊著父母,哭聲傳出車外,車窗外救援的男人們一聽,驚奇地叫著:「這裡有個孩子還活著,快點過來!」
鐵器砸門的聲音與男人們吆喝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等到車門被打開,憐兒被小心的抱出車門,驚恐地看著滿身是血的父母被抬出。
「爹地媽咪去了天國嗎?那誰來帶憐兒回家呢?」
憐兒緊緊地握住快要融化的糖果,紅著眼眶無助的落下淚,她可憐兮兮地低問,讓公路上一干救援的好心人忍不住也跟著鼻酸。
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現在誰來帶她回家呢?
第一章
冰冷陰森的醫院走廊裡,一個黑衣少年正急匆匆地快步趕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冽而靜默。
「少爺……」等在醫院急診室外的秦權見到少年,立刻迎上,他沉痛的臉上有著欲言又止的悲痛。
「怎麼樣?」少年微皺著眉開口,顯然已經做好最壞的心裡準備。
「總裁和夫人因車禍撞擊,兩人受傷都非常嚴重,送醫時已經沒有呼吸和心跳,醫生們都盡了力。」秦權低下頭哀傷地道出實情。
少年的身子微微有些不穩,他俊朗的眉峰緊擰著,有說不出的嚴峻,聲音比剛才也更低沉了些。「我要進去看看。」
他推開急診室的門,去見他的父母最後一面。
從急診室出來時,他握緊雙拳,氣憤而哀痛地想要咆哮。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他咬緊牙關看似平靜地問,心中卻再也無法抑制地翻湧起來。
早上見面時還朝他微笑的父母,如今再見已是陰陽兩隔,這樣的悲劇對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來說,太殘酷也太不公平了。
「公路上發生連環車禍,總裁的車受創最為嚴重,除了總裁和夫人,還有一對夫妻也在車禍中罹難,其它還有多人受傷。我在公司得到消息趕來時,他們已經過世了。」
「還有人去世?」少年斂起眉低問。
「是一對年輕夫妻,他們的車與總裁的車迎面對撞,女的當場死亡,男的送到醫院後,發現是因心臟病發過世的,只留下一個女孩安然無恙。」
盡職的秦權對小主人講述事情的經過,指了指走廊盡頭那一身白裙的小姑娘。
「就是那個女孩。」
少年抬起眼,不經意地打量著走廊長椅上的女孩,她小小的身影瑟縮在角落裡,白裙上大片暗紅的血漬讓人怵目驚心。
「她受傷了嗎?為什麼都沒有人來過問?」
少年忍不住皺眉,不遠處的她小的讓人心疼。
大踏步走到那女孩身邊,少年蹲下身子想要看清那女孩的臉。
小女孩也因為有人靠過來而抬起頭,正好和他的視線相對。
「大哥哥……」她稚氣卻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
少年的心因她柔弱的語調而感到溫暖,那是他在失去父母之後第一次有想哭的衝動。「妳在這裡做什麼,沒有人來帶你回家嗎?」
「我在這裡等爸爸媽媽帶我回家。」女孩小手搓著裙角微笑地說道。
原來她還不知道!
女孩愉快的聲調讓少年歎息。
他摸摸她的頭,在她的身邊坐下。「妳叫什麼名字?」少年低聲問。
「憐兒。」小女孩抬起頭,大眼睛眨呀眨地朝他微笑。「辛憐兒。」
「憐兒?」少年默默重複著她的名字,心卻不由得為她的名字揪緊。
「大哥哥呢,大哥哥叫什麼名字?」憐兒仰著白皙的小臉追問。
「東方旭。」少年硬著聲,雖扯不出微笑卻無法對她冷漠。「妳可以叫我旭哥哥。」他再次撫摸著她的頭,心卻始終煩亂得無法安定。
「旭哥哥。」辛憐兒笑亮了一雙黑葡萄似的眸子。「旭哥哥也在等爸爸媽媽帶你一起回家嗎?」辛憐兒問得天真。
東方旭忍不住在心中輕歎。「不,他們再也不能回家了。」
他搖搖頭,死亡這個詞對他來講太殘酷了,他無法跟這個小女孩解釋死亡的意思、無法殘忍地讓她跟他一起心痛。
「旭哥哥的爸爸媽媽也跟憐兒的爹地媽咪一樣,去了天國再也無法回來了嗎?」辛憐兒嘟起小嘴問道。
「妳知道天國的意思?」東方旭挑眉,不可思議地問。
「是媽咪說的。」憐兒的眼眶開始堆滿淚水。
「她告訴憐兒,她要和爹地一起去天國,不能再陪憐兒了。說完就睡著了,憐兒怎麼叫都叫不醒……」她低下頭,小手想要擦去裙子上的血漬。
媽咪去天國前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的那一幕重新浮上眼前,讓憐兒一顆小小的心都跟著痛了起來。
她悲傷的語調帶著心碎,讓一直努力控制情緒的東方旭差點就要失控痛哭失聲。
「妳幾歲了?」他咬緊牙握緊雙拳,告訴自己要面對現實。
「六歲。」辛憐兒被淚水浸濕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晶亮。
好小的孩子!
東方旭有種想要抱她的衝動,他考慮再三終於還是伸出手,迎接她溫熱的依靠。「有沒有人來看妳父母,妳有其它親戚嗎?」
懷中與他同病相憐的人兒讓他感到充實,慰藉他痛失父母的空虛與悲傷。
辛憐兒在他的臂彎中搖頭。「憐兒等了好久,都不知道要怎麼回家。旭哥哥,憐兒的爹地媽咪是不是真的忘了憐兒,不管憐兒了?」
「不會的。」東方旭搖頭,又將她的小頭顱攬進自己懷中。「他們不是不要妳了,只是他們去了很遠的天國,沒有辦法再照顧憐兒了。」
他的心是真的在痛,痛自己失去雙親,也痛她的天真與可憐。
「那憐兒怎麼辦?」辛憐兒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無助地問。
「我也不知道。」東方旭歎息。「我的爸媽也不會回來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在幼小的憐兒面前,他無法掩遮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