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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江喜多拍個手,大聲吆喝:「多煮一些,大家都填填肚子。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好談事!」

  大漢們升火燒水,孩子們被引起注意力,停止了啼哭。帶著小孩的棚婦,臉上有了笑容。一些棚民因為棚屋被毀壞,也有些時沒進個水米,不禁吞了吞口水,大家又是我看你你看我的,臉上的敵意明顯少了些。

  秦遊方心中驚詫萬分,瞧了又瞧江喜多。

  就那麼幾句話,給吳炎做了面子,又得到棚民的一絲好感。

  只聽江喜多又輕脆說道:

  「我們家少爺身為山主,責無旁貸;吳爺也很誠心想妥善解決這次的紛爭,與各位好好談談。」

  她停一下,掃了眾人一眼,才繼續說道:「不可否認的,這次紛爭,吳爺蒙受不小的損失--」

  「那是他太過苛刻遭現世報!」有人大聲喊起來。

  「沒錯!」立即有人附和,嗡嗡的,七嘴八舌響成一團。

  吳炎臉色一沉,表情相當難看。

  「大家安靜一下!」江喜多比個手勢,要棚民們稍安勿躁。;鬧大家先別激動,冷靜一下!不管先前有過多不愉快的糾紛,事情總要解決的,吳爺都親自在這裡了,還不夠誠意嗎?」

  「這話似不是沒道理。」左近一位棚民點點頭。

  「是啊,這位小哥的話有道理,大家聽聽他們怎麼說。」

  因先前的作為贏得了棚民幾絲好感,所以這會多半人也不再鼓動,安靜下來。

  江喜多點個頭,朗聲說道:

  「吳爺與我家少爺商量過了,要解決這件事,大家要各退一步--」

  「各退一步?什麼意思?」棚民又七嘴八舌起來。

  「就是吳爺與你們大家各退一步。」江喜多微微一笑。

  粥熬滾了,米香四溢;又丟進碎肉熬滾,再加上青菜,香味瀰漫,讓人血脈不安竄動,直吞口水。

  「粥煮好了嗎?」江喜多轉頭詢問。

  「還不夠稠呢。」掌廚的漢子往大鍋裡加了調味,攪拌一下,肉香菜味四溢。

  「成了。先盛碗給娃兒,孩子都餓許久了。」

  江喜多親手盛了碗菜肉粥,端給那名棚婦,讓她喂娃兒吃粥。

  然後她回頭道:「大家先吃碗熱粥吧,吃飽再說。」

  自己老大不客氣先舀了一碗粥吃起來。

  棚民彼此對視,仍遲疑不前,倒是帶著小孩的棚婦不客氣的爭上前搶盛了粥喂小孩。

  小孩、女人們都大口大口吃著粥;見狀,棚民們也不再遲疑,湧了上去。

  秦遊方與吳炎簡直看呆了。江喜多讓人盛了粥端給他們,說道:「少爺,吳爺,吃碗粥補補身子吧。」

  才吃了熱粥,加上林間陽光間或的偷曬,她額上一層薄汗凝結了珠,瑩瑩在閃。

  秦遊方忍不住多瞧一眼;然後,又一眼。

  那目光,竟黏住似,再離不開。

  「剛剛說到吳爺與大家各退一步,」見棚民們一口一口吃著熱粥,江喜多微微一笑,趁機拾起正事,說道:「是這樣的。吳爺與我家少爺的意思是,毀損的屋棚,你們負責出力重搭,木材就由吳爺這邊來出;我家少爺身為山主,當然也會略盡一分薄力。對吧?少爺、吳爺?」

  秦遊方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她眸光流轉掃向他,他接個正著,想也沒多想便點頭。

  既不必獨力負擔,吳炎也點頭同意。

  棚民們熱粥下肚,身體熱了,整個人也跟著放輕鬆,氣氛不再劍拔弩張。覺得一方出錢,一方出力有道理,亦無人反對。

  「這一點,大家都同意是吧?」江喜多微微又一笑。「那就這麼辦。至於引起大家不滿的監工治理的做法--」

  她又停頓一下,傾了傾頭,眼波一轉,才說道:

  「就吳爺的立場來說,這是無可厚非,否則,要吳爺怎麼打理山場?可大家對此難免有怨氣,這也是不難理解。我家少爺的意思是,這制是不可廢,不過改由你們彼此互相監督。大家分成若干小組,輪替擔起監察的責任。也就是說就地治理,每個人都有責任。」

  啊?!

  秦遊方心口猛地震跳起來。

  多聰明呀!讓棚民們彼此互相監察互相牽制,如此一來,可無法再抱怨什麼了。

  棚民們互相望了又望。一名漢子問道:

  「方法是不錯。可誰來當頭呢?」

  「我不是說了嗎?分成小組輪替,十天為一期。當期輪值的小組便必須負起監察的責任。」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監管他人,同時也被監管。

  如此雖不算盡善盡美,但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法子。

  棚民騷動一陣,嘈雜聲四起,但沒有人真正提出異議,竟是默默同意這個處理方法。

  吳炎見狀鬆了一口氣。他可以少花銀兩僱請監工,自然也樂得同意。

  吳炎同意了,棚民也無異議,事情就算順利解決,一場風波化於無形。

  「那太好了!」江喜多高興的拍個手,唇齒眉間不意流出幾絲嬌媚氣息。

  「可我們呢?」一名監工忽然提高嗓子,愁眉苦臉道:「小哥的法子是好,可我們該怎麼辦?」

  江喜多轉向秦遊方,把難題拋給他。

  秦遊方道:「這不難。明兒你們上秦府找我便是。」將他們交給臧老二安插個工作便是。

  結果可說是皆大歡喜,三方都各得其所。

  事情圓滿解決,江喜多不無幾分得意。她噙著笑,兩腮酡紅,眸子晶瑩黑亮,稍一瞅轉,流光蕩漾。

  額眉那薄凝的汗珠,更閃動出幾分嬌美,隱約招搖。

  「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少爺,一個月。」她比比食指。

  她難道不曾察覺嗎?不自知嗎?流出這等的女兒態!

  「說好是『圓滿』解決,妳卻丟了個尾攤讓我收拾。不成,抵消半個月。」

  「你怎麼可以--」江喜多脫口輕叫起來,隨即意會到自己失態,立刻住口;改口道:「少爺,您可是劃了押的。」

  「那又怎麼?妳處理得有瑕疵。生意人不做虧本的生意,妳說,妳會用十成價買個瑕疵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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