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桑得司。」安奇忽然說。
彼得一緊張,差點沒摔下馬。他順著安奇的眼光看去,老遠的有兩個人騎馬奔馳。
「我真不敢相信。」彼得說。「你想,他的計畫終於可以實現了嗎?」
事實上,他們已經跟蹤公爵夫人兩個星期了,不過老闆一直要他們離那車隊遠一點,以免被那混血兒發現了。每一天,他們都會派兩個人在車隊後頭巡視,以便找機會對夫人下手。如今,似乎有機會了?
等了十分鐘之後,彼得才看清馬上的人。那男的沒穿她衛士的制服,不過那女的卻是她沒錯。
「真的是她嗎?」彼得又問。
「那頭紅髮,還有那頂怪帽子,不是她是誰?」
彼得不知怎麼地,顯得更緊張了。
「嘖!你的眼力真好。」彼得說。「我連那頂帽子都看不清,更何況是她的頭髮。」
此時的若瑟琳心底也有股不安,她似乎被邁爾斯帶遠了;而且,到現在她還沒有見到他所謂的美麗草原。
也許,他是想誘她到沒人之處,然後,對她有所企圖?
也許,她不該毀了他「合法」追求她財富的願望。如果她沒清錯的話,這個人很可能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採取非法的方式,完成他的願望。
也許,邁爾斯根本不相信她說的那個遺囑,所以,想帶她到荒郊野地,逼她同意結婚之事?
若瑟琳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好幾個疑問個個教她心寒。
因此,她突然的停了馬。邁爾斯當然也跟著她停馬。
「有什麼不對嗎?」他問。
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不過,她可不敢再前行了。
「忽然頭痛,我恐怕不能跟你去看那一片草野美景了。」
「但是就快到了。」他抗議般的說。
他那虛偽的腔調,令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尤其是那關切的表情更令她噁心。
她不禁眉頭一擠。「真的嗎?我看前面只有……」
有兩個人自前頭的矮樹叢後走出。
「是你的朋友嗎?」她問。
她警覺的想掏出槍,不料被他捉住她的手;同時,他另一手的槍已瞄準她的心窩。
「公爵夫人,請你別做傻事。」他掏出她的槍,將之擲於地面。
「我已經做了傻事了。」她咬著唇。
那兩個陌生人緩緩的走向她,要不是邁爾斯手上的槍,她早就快馬加鞭的逃了。
她不曾如此的狼狽。邁爾斯怎麼可能是長鼻子的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可能?
「公爵夫人,你剛才那番話使我毫無選擇的餘地。」邁爾斯低聲的對她承認。「我也想擁有全部,不過,既然無望,我也只好收了人家給我的那五千塊錢了。」
「真可惜,這麼一點錢就能收買你。天!你真是個道地的小人。」
他的臉猩紅一片。「反正,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她現在倒不擔心此刻的性命,既然,他們都佈置了這個陷阱,那不正表示,長鼻子想捉「活口」。
「這麼詛,你是要把我交出去了?那你回去又怎麼對我的手下解釋?想編造個意外?」
「說你掉下河裡不就成了。」他沉著臉說。
「啊!十分方便。但是,你的演技最好是與以前一樣好,否則,只要我手下有人起疑——我告訴你,你和你妹妹就甭想逃得了。」
他忽而一笑。「你還以為莫拉是我妹妹?其實,她只是我的女人。」
她的驚訝只是暫時性的。
「很聰明,萊登先生,不過你的陰謀也只有這一點小聰明而已。」
「吹牛!」他斥責道。「你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相信我們一切的諾言!」
「就憑你那一點兒本事?」她也微笑了。「我真不想讓你失望,你這個虛偽的騙子;不過,告訴你好了,今天是我騙你的。你不會以為……我真想嫁給你這種人吧?」
他臉色一白。很好,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兩個人似乎也聽到了這段對話。
「安奇,你聽到了沒?」彼得對另外那個人說。「這小子讓我們等了這麼久,原來,他打算追求她。如果你問我的看法,那我要說,他不值錢。」
「誰又問你了?」安奇陰森的回答。「我本來就不打算在他身上花一個子兒的。」
在別人還沒聽懂安奇的暗示時,安奇手上那把點四五口徑的槍就打中了邁爾斯·萊登的眉宇之間。然後,安奇冷靜的又收好了槍。
若瑟琳不用側過頭去看,也曉得她旁邊這個邁爾斯是死定了。因此,她任由邁爾斯緩緩的掉下馬,她兩眼直盯著那開槍的人——一個冷面殺手,殺人不眨眼的。
也許,這個人正是長鼻子本人呢?她茫然的看著那對黑色眼眸。
她的長裙沾滿邁爾斯的血,她只對死了人有點茫然,對邁爾斯的死卻不覺得可惜。
另外,那個人似乎也很難接受有人肝腦塗地這一類的慘狀。
「你……你……」彼得蒼白得瞪著安奇。
安奇陰森的看著彼得,一副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的模樣。
「你不是說,他不值錢嗎?」安奇反問。
「是……可是?可是——」彼得顫抖的說。「我覺得……」
「誰又問你了?」安奇一喝。
彼得便噤若寒蟬了。
※ ※ ※
他不是長鼻子,他當然不是。
若瑟琳聽他貌話的口音是西部口音;而且,他那個多嘴、膽小的同伴一直叫他為安奇,而且不斷的提起他們的老闆。
那老闆很可能就是長鼻子。不過,這個叫安奇的也可能就是長鼻子。誰曉得呢?
在邁爾斯中彈身亡之後,他們騎了幾個小時的路程了。現在,她的腦子不再那麼空洞了。
一開始,她被安奇架在他身體前西,兩人共騎一匹馬時,她的確很害怕。然而,一個小時之後,那多嘴的桑得司與安奇也聊了一大堆,她在一旁冷靜觀察的結果發現,這兩個人她根本不必怕。
該害怕的,是他們要帶她去的地方;那等待著她的長鼻子、等待著地的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