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總是看不膩她的表情,不論喜怒哀樂、俏皮、訝異,他一律百看不厭。
「我不能收!」她迅速合上絨布盒蓋,把它塞回到他懷裡。
「蜜蜜?」他蹙起眉,再度受挫。「妳不喜歡?」
「我喜歡,但我不能收。」這太貴重了,他該送給他的親人或親密女友,而她,什麼都不是……
「喜歡就收下。」這份禮是專程為她買的,再沒有第二個人適合擁有它!他固執地拉起她的手,再度將絨布盒擺在她的掌心。
「不要,說不要就不要!」無功不受祿,以一個鄰居來說,著實不適宜收受如此珍貴的禮物,就算她真的很喜歡又怎麼樣?她還是不能收。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她總在拒絕他的好意?不論是無形的關心還是有形的對象,她沒有一樣願意接受,他真有如此討人厭嗎?
「這太貴重……」她咬著唇,握緊手心不讓他再有機會把絨布盒擺在她手上。「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個不太纖細的女人,粗活做慣了,不適合這麼漂亮的飾品。」也沒機會戴上,不如不收,免得欠他一份人情。
「我覺得很適合妳。」凝著她的眼,他好想能這樣看她一輩子。「我在美國很忙,沒什麼時間上街,前兩天在紐約看到這套飾品,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妳;相信我,它真的很適合妳。」
如果她連這個都不收,那他根本不敢奢望另一個藍色小盒子有機會送得出去;那是一枚白金六爪鑽戒,和這條項鏈是同一系列的設計,如果可能,他期望那枚鑽戒一樣可以被她所接受,有機會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望著他誠摯的眼,她的心軟了,眼眶微微泛紅,找不到自己收下的理由。「別鬧了,我根本沒機會戴上它……」
「機會是自己製造的,我現在就幫妳戴上,好嗎?」一句話鼓勵她也鼓勵自己,想要,就得自己創造機會,任何事物都一樣,他屏住呼息問道。
「我……可以拒絕嗎?」瞅著他,她投降了,卻不想投降得那般輕易,仍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不行。」他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妳不會那麼殘忍吧?我在美國買的耶,妳不要它,我也想不到要送給誰,總不能再叫我飛一趟到美國退貨吧?這不符合投資報酬率,所以沒得商量!」他板起臉,想起一、二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臉都綠了。
「可以送給你的女朋友啊。」她還彆扭呢!
「我哪來什麼女朋友?妳變一個給我?」輕歎口氣,在心裡有她的狀況之下,與任何人交往都是欺騙,他何苦再去傷害另一個不相干的女人?
「我又不是魔法師,怎麼變?」總不能毛遂自薦吧?丟死人了!
「所以嘍!妳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吧!」他拿起項鏈,粗大的手掌不易察覺地輕顫。
「強迫中獎喔?」她輕笑,心裡感動得亂七八糟。
「嗯,我這個人從不勉強人的,看妳多榮幸。」為了將自己的緊張感降到最低,他不得不挖出自己少得可憐的幽默感,自娛娛人。
「喝……好嘛!」再拒絕下去就沒意思了,何況她真的很喜歡這個禮物,撇開貴重不談,重要的是他的心意,她喜歡的人的心意……「就麻煩你為我戴上嘍!」她漾起俏皮的笑,輕輕撩高覆蓋脖子的長髮。
姑且不論這會不會是最後一份禮物,也不管將來有沒有機會再碰觸到他這般溫柔,但她想留住這一刻的甜蜜,足以讓她在午夜時分細細咀嚼。
靠近她,輕緩地為她戴上精緻的鑽石項鏈,鼻端充斥著她身上女性的馨香,他感覺自己醉了,真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瞬間──
「好了嗎?」聞嗅著他身上清爽的男人味,她的臉兒紅、心兒跳,被他碰觸到的肌膚像火燒般地灼燙,她不禁緊張地揪緊身側的床罩。
「等等。」他從不知道為女人戴項鏈是這麼艱困的工作,那小小的扣環硬是不肯合作地扣上,加上她身上氣味的干擾,令他的動作更為遲鈍。「我粗手粗腳,再一會兒就好……」
沙啞的嗓音刺激著她的耳膜,她閉上眼,將自己的額輕靠在他結實的胸口;一會兒就好,當她貪心,倚靠一下下就好……
她的貼靠讓洪嘉豪猛地一震,懷疑自己產生幻覺,光天化日之下作起白日夢了。
他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那個「幻象」,集中注意力為她扣好項鏈,完成時已然滿頭大汗。
「好了。」他鬆了口氣,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喔。」同一瞬間,尤蜜蜜微紅著臉彈跳開來,這才看清他汗水齊飛,不禁狐疑地問:「你很熱嗎?現在是冬天耶!」
「呃……有點,妳知道,美國那邊更冷,可能是還沒適應台灣的天氣吧?」他編派著蹩腳的理由,抽了張面紙把汗水擦乾。
「會嗎?」她聳聳肩,不再和他爭辯這個話題。「欸,我無端收了你這麼貴重的禮物,該怎麼還禮?」
「神經喔,不用啦!」轉身再由行李箱裡抽出折迭好的襯衫,一如之前的牛仔褲,丟到她身側的床上。「如果一定要還的話,幫我整理吧!到美國那麼久,東西一堆,看來有得忙了。」
「嗯,好啊!」她拿起牛仔褲,起身將之抖開,再仔細地折迭整齊。「還好你的要求不多,我本來還想以身相許呢!」她頑皮地開著令自己害羞的玩笑,小臉緋紅得像春天裡盛開的花朵。
以身相許?!洪嘉豪讓她的玩笑嚇得手腳發軟,以為她窺伺到自己心頭的秘密,才剛止住的汗水又狂冒而出,嘴角撐出不怎麼自然的弧度。
「如果妳堅持那麼做,那我也只有勉為其難的接受了。」就像她接受那條項鏈的理由一樣,勉為其難;但他心裡可不這麼想,如果她真願意委身於他,該是作夢也會爬起來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