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當小姐的時候也說不嫁給會吃檳榔的男人啊,結果看我們家那口子,不僅吃檳榔,還吃了三、四十年,現在想收回那句話都來不及了。」
「我也是啊,沒大學畢業不嫁,卻嫁給一個國中畢業的,後悔都來不及。」
鄰居媽媽們的聲浪教尤蜜蜜膽戰心驚,她下意識睞了洪嘉豪一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正緊緊地瞅著自己,心口沒來由地一陣狂跳,連忙撇開頭深吸口氣。
鎮定鎮定,不會這麼倒霉,她才沒那「幸運」中「頭彩」。
「呃,各位阿姨慢慢聊,我今天忙了一天很累,先回家休息了,掰!」她心慌意亂地逃離「火災現場」,留洪嘉豪去收拾善後。
「哎喲,害羞了耶!臉皮真薄。」媽媽們還沒完,瞧著她夾尾巴逃跑的背影直發笑。
「這丫頭不錯啦,嘉豪得加點油了!」
「我們這兒很久沒辦喜事了,小伙子,就看你的本事了!」
洪嘉豪微微笑開,俊朗的臉龐在夕陽下發光。「承蒙阿姨們看得起我,我會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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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屋經費拮据,兩個出社會不久的女人沒能力大肆裝潢,請師傅做過簡單的裝潢之後,尤蜜蜜和井甜欣決定自己動手修整門面。
整間屋子充滿油漆的嗆鼻味,清爽的淡藍色牆面在她們努力地粉刷之後,稍稍看出一點成績,即使還剩下大部分的面積還沒粉刷。
原先高掛的艷陽不知何時躲到厚厚的雲層後面,天空迅速轉暗,在所有人沒有預警之下,陡地天空一閃,緊接著劈下一道響雷,讓便利屋裡的兩個女人差點沒丟下油漆刷逃竄。
「嚇死人了,那麼大聲!」拍拍胸口,井甜欣緊盯著門外的天空,就怕老天爺又生氣,沒事亂打雷。
「還好吧?膽子那麼小。」雖然自己也怕得要命,但尤蜜蜜壯了壯膽子,沒讓自己和甜欣一起大驚小怪。
很奇怪,在一起的兩個人若同時感到驚駭,那恐懼感就會以倍數成長,變成無可救藥的可怕;但若有一方稍具膽量,恐懼的威脅就會減到最小,所以尤蜜蜜不和井甜欣瞎起哄,畢竟打雷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一下子就過去了。
「沒辦法,我媽沒生膽子給我。」因為蜜蜜的取笑,井甜欣似乎也不再害怕了,將手上的油漆漬擦到圍裙上,望著水滴逐漸附著的玻璃。「下雨了耶,說變就變,本來天氣還那麼好的說。」
「太熱了嘛,下點雨也好,涼爽些。」尤蜜蜜用手背擦了下臉頰,不意將沾在手上的淺藍染上頰側,引來井甜欣哈哈大笑。
「妳可以去當番婆了,還黥面咧!」井甜欣笑道,突然想起了些什麼。「涼爽喔……」
「啊!」趕忙抽了張面紙將未干的漆漬擦掉,尤蜜蜜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黥妳的大頭鬼啦,動作再不快一點,我看今天是刷不完了。」
三十幾坪的空間由師傅來刷,恐怕不到半天的時間便可完成,但她們兩個可是十足的門外漢,再這麼拖拖拉拉下去,搞不好加上明天都做不完。
「欸,說到天氣轉涼,倒讓我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耶!」從那時開始,她對一些朋友之間的互動便感到有趣,尤其是蜜蜜和「某人」,最引起她注意。
「妳說哪時候的小時候?」尤蜜蜜說了段繞口令。
在她認為,去年以前的自己,便可統稱為小時候;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她沒將今天以前的時光全稱之為「小時候」,已經算很客氣了。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國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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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到不行的夏季,午後一陣大雷雨,天氣突然轉涼,尤蜜蜜穿著單薄的連身洋裝,微顫地直搓著手臂。
「還好我媽有叫我帶外套,不然就得跟妳一樣冷得發抖。」井甜欣站在走廊上倚著牆拉緊外套,壞心眼地說著風涼話。
「誰知道天氣會變冷嘛!」五年級,對任何事有點懂又不太懂的年紀,冷熱倒是天生感覺不用教導,但天氣多變化就不在預測和知識範圍之內,所以她抱怨有理。「我媽又沒妳媽那麼聰明,沒叫我帶外套,冷得要死!」
「喉∼∼我要跟尤媽講妳說她笨。」井甜欣格格發笑,緊拉著外套更顯得幸災樂禍。「明天可別腫著屁股上學。」
「欸!哪有?我只是說她沒那麼聰明,沒說她笨。」攢起眉,尤蜜蜜直打哆嗦,嘴唇有點發紫,分不清是因為冷,還是想到老媽的籐條。
陡地,有件外套從她頭頂飛掠而來,罩住她整顆頭,連帶地將她的視線全部遮蓋住,教她驚跳了下,身體抖得更凶。「誰啊∼∼」她嚎叫著。
「給妳穿。」洪嘉豪不知何時杵在尤蜜蜜身後,約莫比蜜蜜高出半顆頭,一副很跩的酷模樣。
「奇怪了,我為什麼要穿你的外套?」懊惱地將頭上的外套扯下,尤蜜蜜很想將手上的外套丟回到那討厭鬼的臉上,但掌心裡的溫暖又讓她捨不得放開,頓時心裡直掙扎。
「看妳抖得像起乩,難看死了,穿上好遮醜。」明明見不得她犯冷,但小男生就是耍酷,非得在嘴上損她兩句才甘心。
「你……」尤蜜蜜氣壞了,小手直掐著手上的外套,假想自己正掐著他的脖子,用力扭絞。
「好啦!蜜蜜,妳不是很冷嗎?正好有外套從天而降,妳就安心『享用』吧!」眼看兩隻鬥雞又要開戰了,井甜欣連忙打圓場,拉過蜜蜜手上的外套直往她身上蓋。「萬一感冒了可划不來,反正有人不怕冷嘛,不穿也浪費。」
喔,那倒是,不穿白不穿。
尤蜜蜜心不甘情不願地套上洪嘉豪的外套,瞬間襲上心頭的溫暖令她輕喘口氣,有種被救贖的快感。
洪嘉豪見她乖順地穿上外套,酷帥地轉頭就走,沒讓兩個女生看到他嘴角泛起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