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主意已定,也不用挑時辰了,於嵐兒立刻站起身。
她先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再躡手躡腳的一步一回首,確定秦淮天真的沒有從哪裡蹦出來,她才大步開溜。
為了逃離她以為的束縛,於嵐兒可是用盡全身力氣往前狂奔,不知跑了多久,好不容易,她終於找到下山的路。
看到自由就在眼前,她興奮難耐,停下來稍事歇息,喘了口氣後,才一路躲躲藏藏的下山去。
山下的小鎮熱鬧如常,於嵐兒在山中跑了大半天,除了累出一身臭汗外,早就餓得頭昏眼花、前胸貼後背。
見前頭就有間客棧,想到自己有熱騰騰的水洗澡已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欣喜若狂,沒有多想,舉步就要走進客棧裡。
客棧裡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生意好得不得了。
客棧小二一見衣著破爛的於嵐兒,不等她定進大門,就趕忙上前阻擋。
「去去去!咱們這裡不給小乞丐討食的,去去去!」
小乞丐?
於嵐兒可是當場愣住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渾身髒污、一身襤褸,但這就是她要住店梳洗的原因呀!這店小二怎麼能狗眼看人低呢?
從沒讓人這般對待的她,氣鼓了雙頰,扠腰怒道:「喂!你瞎了狗眼是不是?看清楚,本姑娘可不是乞丐,你憑什麼趕我走?」
「憑妳看就是一副窮光蛋的模樣。」店小二不耐煩的推著於嵐兒,「去,別在這裡妨礙咱們做生意,快走呀!」
「喂!你推什麼推?太過分了!」她瞪著眼,一把揮開店小二的推擠,伸手往懷裡找去,「你搞清楚,我於嵐兒是什麼人物,沒銀子敢來住店嗎?我這就拿銀子給你看。喏!銀子……咦?我的銀子呢?!」
老天,她的銀子怎麼全不見了?
難道是秦淮天為了控制她的行動,使出這種卑鄙下流的手段,將她的銀子全都偷走了?
該死的秦淮天,真是太過分了!
「怎麼?沒銀子是吧!」店小二一副早就看透的模樣,不耐煩的揮手,「好了,沒銀子就趕快走,再不走我可是不客氣了。」
就在店小二又要伸手推於嵐兒時,旁邊一個聲音加入戰局。
「等一下。」
於嵐兒好奇的轉頭看去,只見出聲的男人唇紅齒白、長相斯文,一看就知是極有教養的好人家子弟。
而且,她好像在哪裡看過他……
汪少湖身著白色長衫,神態一派高雅,他「唰」的一聲,展開手中玉扇,對著於嵐兒殷切笑道。
「怎麼?於姑娘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在下或許可以幫忙一二。」
「啊!你是新任盟主汪少湖!」她總算想起來了,「你怎麼認識我?」
汪少湖又「唰」的一聲,把玉扇合上。
「四川於嵐兒姑娘的名聲,在江湖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下久仰大名,今日有幸得見廬山真面目,真是不枉此生。」
「真的?我的名氣很大嗎?可是我才下山幾個月,又沒做什麼豐功偉業,哪有你說的這麼厲害?」於嵐兒眨眨大眼,讓人吹捧得不免有些高興。
「於姑娘客氣了,三個月前,崆峒派兩名弟子欺負良家婦女,被妳用毒將之迷昏重懲;兩個月前,黑白雙煞打家劫舍,讓路過的妳打抱不平,將之送官究辦。」
他笑容可掬,繼續說著。
「還有一個月前,地方惡霸李光強收保護費,也讓妳打斷了兩顆牙,替村民出了口氣。這些事早已傳遍了武林,誰敢說於姑娘不是女中豪傑?」
聽到自己這幾個月來見義勇為的行徑,讓人如此頌揚,於嵐兒樂不可支。
「哪裡,汪盟主太抬舉我了,這些都是舉手之勞,我以為沒人知道的,沒想到汪盟主居然瞭如指掌,真不愧是武林盟主呀!」
「於姑娘為了維護武林正義,當仁不讓的俠風義行實在讓人可敬可佩。不如這樣吧!相請不如偶遇,就讓在下請妳吃頓飯,算是我這個新任盟主,感激妳這些日子來為武林所做的貢獻,如何?」汪少湖笑容不變。
「汪盟主,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這樣也要讓你請客,怎麼好意思?」於嵐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汪少湖示意店小二讓路,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姑娘別客氣了,這可是在下的榮幸,請吧!」
於嵐兒身無分文,看這情勢,不讓人請也不行了。
她只好恭敬不如從命,用力瞪了瞪店小二後,才大搖大擺的走進客棧。
飯桌上,汪少湖叫了滿桌的佳餚,於嵐兒見狀,忍不住口水直流。
「請吧!於姑娘。」他禮貌的做了個請的姿勢,乘機在一道糖醋魚中下了藥。
失心散,除了無臭無味,會使人短暫喪失心神之外,還可以用解藥的劑量來控制中毒者的行動,甚至掌控中毒者為自己效命,是一種至陰惡毒的下流毒藥。
於嵐兒對人向來沒有戒心,更何況是貴為武林盟主的汪少湖。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餓得人快昏了,不再扭捏,大快朵頤起來。「汪盟主,真是讓你破費了,我本來是有銀子的,可是沒想到銀子居然讓人給偷走了,還好遇到汪盟主,否則今天真要露宿街頭也說不定。」
「讓人偷走了?」汪少湖搖著玉扇,緩緩揚起嘴角,冷眼看著她的吃相。「誰那麼大膽,居然敢偷四川於老掌上明珠的銀子?」
「還有誰?」
於嵐兒吃人嘴軟,不假思索,就將和秦淮天之間的恩怨情仇脫口說出,當然,那親密的過程得完全省略。
「汪盟主,你瞧,這個人不僅器量狹小,還活脫脫就是個表裡不一的壞東西,枉他在武林聲望這麼高,我看全都是蒙騙來的。」
汪少湖聽得眼神閃爍。
怎麼於嵐兒口口聲聲都在批判秦淮天的不是?
難道,兩人當天只是露水姻緣而已?不可能,秦淮天一向自命清高,不可能做出落人把柄的事來。
他銳利的看著於嵐兒,應和的道:「照妳這麼說來,秦淮天奚落妳在前,嘲笑妳在後,確實欠缺了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所應具備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