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懷中拿出一隻黑瓷瓶,打開瓶口,聞了聞後,忍不住賊兮兮的笑了起來。
「嘖!人人都說你這顆腦袋是冷靜又多慮。論機智,你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但你就算行事再謹慎小心,也萬萬料想不到,這一代名醫的聲譽終究還是要毀在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手裡。」
於嵐兒搖頭晃腦的大聲說話,完全沒把床上的人當活人看。
「想想,在明日一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上,當眾家門派高手雲集時,而你這號響噹噹的人物,居然在眾人面前像猴子般跳舞,醜態百出……呵,這齣戲必定是百年難得一見,精采可期,不看可惜呀!」
她越想,就不禁掩嘴吃吃笑得開心不已。
「若在這時候,我把解藥雙手奉上解了你的圍,從此江湖人士只要看到我於嵐兒,還不豎起大拇指稱我為英雌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嗎?」
欣喜之餘,她咳了咳,竟裝模作樣、粗聲粗氣的扮演起一個假想中的男人來。
「唉!於家大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初生之犢不畏虎,竟能扳倒華佗傳人,真不愧是用毒世家的繼承人,此後四川於家的名望必定更勝從前,真是可喜可賀!」
演得開心,她掩嘴噗哧笑出聲。
「呵,如此一來,我於嵐兒的名聲還怕不會遠播四海、揚名立萬、千古流芳嗎?」
她點點頭,一把便將秦淮天身上的棉被掀開。
乍然映入眼簾的赤裸上身,肌肉雖不致僨張勃發得讓人噁心,但是線條結實、堅碩有力,看得她不好意思的臉紅心跳起來。
「嗟!這人睡覺幹嘛不穿衣服呢?以為自己體格好嗎?」
從未見過男人裸體的她,整張俏臉都紅透了,但忍不住還是違背禮教睨了睨。
「嗯……看來是不錯啦!可不過是睡個覺嘛!又沒人看,你這個傢伙,身材好也不用這麼招搖,真是的,做人還是要低調一點才好喲!」
她早忘了自己才是該收斂的那一個。
搖搖頭,於嵐兒開始將手中白色的藥粉一一撒在他身上,怕不夠均勻,她還將睡死的秦淮天推換了個方向,務求撒遍他每一寸肌膚。
想到明日以後,她的名聲將凌駕在秦淮天之上,得意忘形之餘,她邊撒還邊輕鬆的哼起自譜的曲子來。
「心慈手軟、足智多謀的秦淮天,不可一世、沽名釣譽的秦淮天,灰頭土臉、淒慘兮兮的秦淮天,夾著尾巴滾回京城去的秦淮天呀!原來不過是我於嵐兒的手下敗將!」
編唱著秦淮天可能的遭遇,唱得過癮,撒得高興,她清了清喉嚨,更是引吭高歌了起來。
「一敗塗地的秦淮天,從此一蹶不振的他呀!要是再見到我於嵐兒,必定羞愧難當,頭都抬不起來呀!哦……我是打敗華佗徒孫的用毒奇女子,冰雪聰明的於嵐兒是也……咦?」
於嵐兒停了下來,疑惑的看看手中空了的瓷瓶,皺著眉頭有些不爽。
「嗟!怎麼這麼快就完了?討厭,人家唱得正起勁哪!真沒意思。」
順手將瓶子往旁邊一丟,她再次檢視起自己的成果,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呵!這七絕癢癢散,可是我於嵐兒費盡三年時間,精心研製出來的下流無比的惡毒藥粉。起初沒有什麼感覺,但毒性會慢慢在五個時辰內發作,正好配合你明日在所有江湖人士面前出盡洋相的時機。
「到時饒你是什麼一流的武林高手,都會感到全身奇癢難耐、痛不欲生,若你沒將自己抓得皮開肉綻,我的頭剁下來給你耍著玩。」
滿意的拍拍手,於嵐兒的眼光停在秦淮天放在一旁的包袱上,她按捺不住好奇心,走過去打開,東翻西找了起來。
「哇,不會吧!黑玉靈芝?蓼尾草……天,這麼稀有的藥材他居然隨身攜帶?簡直不可思議。」她搖了搖頭,本想放回去,但隨即起了個壞心眼。「慢著,這兩樣東西乃百年難得一見的仙丹妙藥,要是讓我吃下去的話……我的媽呀!可會大增十年的功力呀!這樣一來,我豈不變成貨真價實、文武全才的一代俠女?呵!沒想到居然有此收穫,真是不虛此行,賺到了喲!」
以為挖到了寶,於嵐兒翻找得更加起勁。
「這瓶是什麼?解毒聖藥萬靈水嗎?嗟!真是太過分了,就是這瓶東西,幾次害得我於家顏面盡失,可惡,此時不拿走,更待何時?」
她毫不客氣,將搜刮到的東西一一往懷裡揣,不一會兒,秦淮天的包袱已空空如也。
她摸摸滿懷的草藥及瓶瓶罐罐,滿意至極。
「謝謝你的藥,接下來就請你自己好好保重囉!你放心吧!等你江湖地位一落千丈,而我於嵐兒威震武林時,你再來求我好了,我不會不理你的啦!」
說畢,她趾高氣昂的抬著下巴,搖著屁股,走出房間。
床上,本來一直不動的秦淮天,終於慨然長歎了一聲,無奈的睜開漆黑雙眼,緩緩起身。
他皺著濃眉,低頭看著自己一頭一身的白粉,對於嵐兒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拙劣計謀啞口無言。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真以為這種三流的毒藥在我身上能起什麼作用嗎?」
秦淮天稍稍檢視手中的粉末,直是好氣又好笑。
「我道是什麼毒粉?要讓人渾身發癢還不簡單,我不用一個時辰就可以調製出毒性比這更強的藥來,那丫頭居然要花三年的工夫?簡直辱沒了四川於家的名聲。」
他毫不在乎的用手拍去臉上的粉末,看看翻亂的包袱,再瞧瞧靜靜躺在地上那只瓷瓶,忍不住搖搖頭。
「作賊的第一步,就是要懂得湮滅證據,搞成這個樣子,除非呆子,否則誰不知道已遭暗算?唉!於老德高望重,受人尊敬,一身用毒絕學技冠群雄,當年靠著獨門七星解毒丸,不知救了多少武林同好。我還道於老這些年為何隱居四川,許久不問世事?原來是為了管教這麼個寶貝女兒所致。看來於老老年得女,並非喜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