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霸王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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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阿塵心房顫動,卻沒有揮開。

  兩人在午後和徐的海風中緩步走著,途經一處林間小道,阿塵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說話。

  「這兒……拐進去之後……再過了個竹林……就是私塾……我就住那裡……」阿塵因為太緊張,一句話都說不好。

  「無音也住在私塾?」

  「不……她住對門岳大爺家……」

  「岳大爺?妳說的可是龍海兒的左右手岳權?」

  「正是岳大爺。放心,岳嫂子知道你沒有傷害她的弟妹,很照顧小音……剛才兩個少年之一,正是她的弟弟花大,也很照顧小音……」

  「那孩子也長大了,我沒認出是花大。」

  兩人這麼一路閒聊,一邊走著,慢慢靠近海邊。

  在崖邊一人煙罕至之處,有間簡單的吊腳樓,門廊之處,滿是正在曝曬的各種藥草。

  阿塵有點戰戰兢兢地敲了敲沒合上的門板,見沒人應答,便放聲喊了聲。「霜大夫,咱家是阿塵,聽海兒吩咐,帶方元過來。」

  好半響,除了海風之外,一片靜悄悄。

  「霜大夫出門了嗎?」

  「管他呢!先進去再說。」

  方元說完,也不理阿塵的阻止,推開房門便入,外頭晴朗明亮,可是房裡卻是陰暗幽微。

  兩人原以為無人在家,待眼睛習慣黑暗之後,卻發現有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倚坐在窗邊,放下醫書,抬起寒冷如冰的臉看著他們。

  「無禮。」霜曉天冷冷說道。

  一聽那沒有感情的斥責,阿塵往後縮了一下。她始終不喜歡這個男人,這個長相非凡、可是沒有半點感情的人。

  說他救世醫病,不如說他只是個生命判官,若還有救便醫,若已嚥氣,他便撒手不管,任人哭破嗓子也不管。

  不像方元的心始終是火熱的,就算他不理會她的那段時間,她還是感覺得到他的目光,他是有血有淚的人;而眼前的大夫,只是尊俊俏的瓷人偶,突然有了生命,反而讓人害怕。

  阿塵正往後退沒有發覺,方元虎眼卻抓住對方一閃而逝的懷念眸光。

  他心裡也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方家老宅的牡丹園晃過他的腦海,曾經有一個墨衣少年……

  突地,霜曉天將書丟在一旁,傲然起身。「把門合上,我討厭陽光;你要留就留,不留就滾。」

  語畢,霜曉天一扭身便掀簾往後室走去,好像再多的話語也吝惜一樣,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阿塵,別擔心,我就待在這裡。」方元安撫似地說道。

  阿塵點點頭,不解龍海兒為何如此安排,心中有些惶惶。「方元,那你先歇息,阿塵返家了。」

  方元頷首,目送阿塵顧盼不捨的身影,回到彷若無人的屋子。

  他感覺胸中的愛意已經將整個人漲得好滿好滿,可靈魂卻跟著阿塵走了。

  第七章

  轉眼之間,方元離開井牢已經三個月。

  時間開始變得準確流動,現在已經是永樂十七年一月,他在瀧港迎接並非第一次、卻是完全陌生的新年。

  瀧港確是人間福地,龍族之人向來不排外,一旦知道他沒有危害之心,便開始熱情友好了起來,有時即便他冷著一張臉,也打不退那份友誼。

  知道他使鞭使得出色,還被武學堂強拉去傳授技巧,看著各式各樣的少男少女,再不經世事也知道,他們都是來自天南地北。

  如此複雜的族群,有南洋之人,亦有東南西北各地的漢民,還有些金髮、紅髮不知什麼人種。

  縱有仇恨也不奇怪,卻並未出現,人人融合無隙,好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讓他無法不折服、不羨慕。

  連他這個惡名滿天下之人,都被那寬容大度的人們給包圍、給無私接受了。

  一切好像沒變,卻又那麼不同。

  他和龍海兒還是水火不容,她卻交付他一個船隊,出自奇人之手、性能優異的船隻們泊在港裡,等待他揚帆起錨出航。

  她還大方地告訴他,瀧港天險的地形地貌,還有航圖航法,如此機密之事,她淘淘不絕地告訴他,讓他很想打她一拳,想讓她清醒一點,不要把如此大事隨便告訴他人。

  當方元帶著隱隱憤怒如此說時,龍海兒怔在當場,旋即給了個安心的笑容,而後把龍家進出的令牌還有首舵的令牌交給他。

  他搞不懂龍海兒,正如龍海兒亦搞不懂他。

  不過暫且無妨,他們和平共存,對龍家還有舊部屬都是好事一樁。

  看著以前的手下在瀧港安身立命,而方無音早些時候也跟著海翔號出港了,他便覺得按兵不動、以靜制動,讓他們再多過些幸福的日子,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而怪醫霜曉天還是陰陽怪氣,正如其名冰冷,雖然方元覺得有很多片段不停出現在腦海,可沒憶起什麼,只覺得熟悉。

  被人稱「神仙大夫」的俊美男人倒也不排斥他,他們同住一屋,卻互不侵擾,亦可謂是無拘無束。

  只是有了船隊、有了人,他卻不知道要為了什麼使命出航。

  很奇妙的感覺,真的非常奇妙,早認定了漂泊是種宿命,方元現在卻得要有出發的理由。

  有這樣的念頭是兩個月前,拖著拖著,便過了年,好似人生的一段長時間休養生息。

  三個月裡,雖然沒有大事,可也還是異常忙碌,忙船隊、忙部屬,常常一忙便是從早到晚,一天就過了。

  而讓他異常欣喜的事還有一件,便是阿塵的日日陪伴。

  原以為離了井牢,他和阿塵不能天天見面,可阿塵還是每日前來,央他教她文章。

  每當她一出現,霜曉天便會漠然離開,讓兩人一頭霧水,不過也正好留給他們一個安靜的空間。

  有時讀書練字,有時忙碌不堪,阿塵總不離開他,極眷戀地看著他、看都看不夠般地看著他。

  那樣的眸光,讓他憶起他的娘、他的牡丹園。

  阿塵曾經提過,她沒有離開過瀧港,沒有聽過戲,沒有看過真牡丹,沒有嘗過剛採下的成熟蘋果。這個繁華世界千變萬化,若她想體驗,便是他啟航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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