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我終於瞭解花大娘為何要你繼承花藝舫了。」他伸手理理她微亂的鬢髮,一臉認真。「袁嬤嬤老了,不能讓她再為了仕房的事勞心勞力,我也個放心讓外人來做,不如你就試著幫袁嬤嬤,跟我一起打理仕房吧!」
她微微—僵,一時之間下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這樣既能免除你被客人欺負,也能替我分憂解勞,可以嗎?」
「濟傎,這麼大的責任,我怎麼扛得起?」牡丹憂心仲仲地說。
想她由郡王府的小丫鬟到現在的青樓花魁,都是只是無關緊要的角色。即使她早有當花魁領班的野心,但那是她還在花藝舫的時候啊!來到京城之後她想都沒想過……
「你那麼聰穎,絕對能應付得來。」他可是她的啟蒙老師呢,她的資質他怎會不清楚?
「我只想安心地住在這裡,好好待在你身邊,這樣我就心滿意是了。其他的,我不想多想。」
他深深凝視她,沉默了一會兒淺笑道:「我在乎的只有你喜不喜歡我,有你這句話,其他事都不重要了。」
也好,他希望她安全無恙,不想她瞠渾水,有時候知道太多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遠薩突然敲門。「爺,袁嬤嬤突然昏倒了,現在已送回她房間休息,您要不要去看看?」
閒言,兩人對看一眼,立即趕往後院——
第七章
相傳從江南而來的花牡丹,憑著傾城傾國的絕色容貌、能歌善舞的才情,以及靈巧周全的手腕,成為京城第一花魁,後來更得到一位勢力非凡的入幕之賓相助,掌管了這家歡玉仕房,使歡玉仕房的名聲更為響亮。
相往常一樣,今夜的仕房仍舊笙歌鼎沸,燈火通明。隨著樂聲,身段窈窕姣好的牡丹如美麗的蝴蝶般,在偏廳中迴旋超舞,吸引住眾人的目光。
這是八大胡同中最受歡迎的表演之一,每逢十五都會由她親自上場表演,所以這一天的歡王仕房顯得特別熱鬧。
她千嬌百媚的舞姿讓眾人驚歎不已,一曲舞罷,賓客們皆為她歡呼。她朝眾人一福,便翩然走出偏廳,在菁菁的陪同下回房間梳洗換裝。
半個時辰後,她再度出現在充滿醇酒美人、杯觥交錯的主樓中,如蝴蝶般地穿梭在前來尋歡的客人間招待迎送。直至接近子時,她才有空在花園涼亭歇一會兒,透透氣。
「今天辛苦你了。」男人驀地從後環緊她,輕啄了她紅艷艷的唇瓣一下。
牡丹看都不用看來者是誰,敢在這裡這樣碰她的,就只有他而已。
「不辛苦,都快一年了,我也會習慣的·」她偏過頭,輕笑著對他說道-
濟傎坐到她身邊,憐惜地審視她的倦容。「自從袁嬤嬤臥床休養後,你就接下她的工作,打理仕房的大小事務,好不容易清閒了,還要去跳舞……有時候我真後悔讓你這樣勞祿。」
「我再怎麼勞碌,也比不上你勞神。」她倚進他懷中。與他的高大壯健相比,她更顯得單薄柔弱。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著滿天繁星。「扶桑貝勒現在生死未卜,惟經貝勒那邊好像也因為緝捕亂黨一事而惹上麻煩,我想你是為他們的事在奔走煩惱吧?」
「嗯,連帶進宮的次數也多了起來。」他的語氣既無奈,又有一絲自嘲。「我終於不再是『閒來沒事忙,最愛跑仕房」的郡王爺!」
「瞧,我可比你悠閒多了!」她拉過他的大掌,把玩他的玉扳指。「你不要多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能夠這樣平靜地依偎在他身邊,一起聊聊天、看星星,知道他關心著自己,就已經是夠了。尤其近來看到其他貝勒爺都在情路上接二連三地出了岔子,她就特別珍惜能和濟傎相處的時間。
「會好好照顧自己?那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他眼尖地發現一道血痕,攢眉抓起她的手不放,「讓我看看。」
「天氣乾燥,一下小心就擦破皮了,你不要緊張嘛!」在他的注視下,她一點小事都瞞不了他。
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吻著上頭的傷口。「我一個不留神,你就給我多一道傷,你啊,叫我怎麼能不掛心?跟我回房敷藥吧!」
看著他呵護地搓揉著自己的雙手,牡丹感動得鼻頭一酸,緊緊地抱著他。
「濟傎,你知道嗎?這是我最幸福、最快樂的日子。」
濟俱怔了怔,無限的愛意湧上心頭。「我的牡丹,你太容易滿是了,還有更好的日子在等著咱們呢!」那就是他迎娶她的那一天!
「只要……你一直這樣寵愛我,我就很滿是了。」再抬起頭時,她的眼底已蒙上一層水霧。
從小她就知道,出身尊貴的他一舉手、一投是,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即使她從未進過皇宮,也知道八旗閨秀中有許多女子對他傾心,他大可坐享齊人之福,但他們重逢後,她從未見他在乎過哪個女人,眼中似乎只有她……
數不清的甜蜜日子,讓她越來越沉醉其中。越來越離不開他,只想永遠和他在一起,這樣她便心滿意是了,不敢再奢望更多!
濟傎緊擁著她,無語地點頭。他會一直一直愛著她,只是她還沒有認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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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後,濟傎邁著優稚的步伐,朝太后居住的慈寧宮走去。
濟傎從小就在宮中進出,當今太后更是他祖母的姊妹,一向把他當作親孫子般地喜愛他,所以每逢進宮面聖後,只要時間許可,他必定會跟太后請安,與她老人家聊聊天、喝喝茶。
走在迴廊上,他身後驀然傳來一道女聲。「克勤郡王吉祥!」
濟傎一轉頭,只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在宮女的簇擁下,腳踏花盆底鞋子,緩緩朝自己走來。
「臣向沅公主請安,沅公主占樣。」他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