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我也不希望她看到我現在的模樣。」憐兒話鋒一轉,突然問起侍女有沒有過「男女經驗」。
「小姐!哦--」
「我不會罵你的,葳葳。」憐兒連忙解釋因母親猝逝,來不及跟她說什麼,又不能向阿姨請教,只好求侍女幫忙。「我想知道自己今天會碰上什麼事,告訴我啊。」
葳葳只好低下頭去,說明天早上得展示床單的事,還說在最初的疼痛之後,接下去將會……美妙至極。
「真的?但在宮中閒聊時,別的女人都說很可怕。」
「她們不是在撒謊,就是還沒有經驗,只好照媽媽教的說,」葳葳聳肩道:「有些女人一直當這是件罪惡的事,自然永遠不會覺得舒服,但只要你對丈夫產生了感情--」察覺失言,葳葳馬上說:「唉!對不起,小姐,我知道你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個男人。」
「這麼說我得一直痛苦下去嘛?不過反正他也不喜歡我,說不定不會常來騷擾我,謝謝你了,葳葳。」
在更衣的過程中,憐兒一再叫自己鎮定,如果他想看到一個膽戰心驚的新娘,那鐵定要教他失望了。
☆ ☆ ☆
憐兒一眼就認出站在坎普墩城堡前歡迎他們的那個女人是誰,她自稱為璦媚夫人,狄雷夫是她的監護人。監護人?情夫才是真的,她又不是沒看到他們在競技場上熱情擁吻的樣子。
璦媚請威廉夫婚稍待片刻,雷夫大人馬上出來,然後再請憐兒跟著她走,先到房間裡休息一下,待會兒再出來參加婚禮。
憐兒一言不發就跟著她走,慶幸自己能早一些和父親及茱迪分開,在來此的途中,葳葳曾想著與她談話,但憐兒理都不理。
其實她對這裡就像對家裡一樣熟,馬上就知道璦媚想帶她到禮拜堂旁邊的小房間去。和寶獅莊完全不同的是,蒙老爺從一開始便把此地當成終老的地方,所以一切設施力求舒適,小時候她愛到這裡來的原因之一,便是每次來幾乎都有新發現,蒙老爺常會因一時心動便改建房間,或擴建、或縮小、或重新裝潢,總之比起寶獅莊來,這裡算是良好的居住環境,和孟家堡幾乎不相上下。
想到這裡,憐兒突然想起剛才黑狼的情婦居然公然在大廳等他們,這算那一門子禮儀?在行婚禮之前,就先給她來個下馬威。
璦媚果然是把她帶進小房間裡,桌椅俱齊,光潔的桌面上還放著一瓶酒、幾個酒杯。「你可能要在這裡等一會,簽約是要花點時間的。」
「我不急。」憐兒冷淡的應道,不知所措的人反倒變成是璦媚。她本來已準備好仇恨情敵,甚至想好好羞辱她,但出現在眼前的女孩子卻比個孩子大不到吧裡去,連聲音口氣都像小孩,斗篷再加上黑紗,也讓人無法看清她的長相。璦媚知道大部分的女孩都在十三、十四歲,或更早時就出閣,所以這個女孩八成還很小,如此一來,她的觀念就得跟著改,和小孩吃醋像話嗎?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璦媚問道:「想把面紗拿下或……」
憐兒只是搖頭。「只要把我的侍女葳葳叫來,我就感激不盡了。」
「好。」璦媚已決定待會兒再溜回來,和自己的人坐一起後,她一定會拿下面紗,更何況這個房間不大,白天難免悶熱,到時就可以看到她長得怎麼樣了。
找到叫葳葳的侍女後,璦媚突然聽見雷夫的吼叫聲,慌得她連忙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心想就去看看餐點準備的情形好了,這方面可絕不能出錯。
其實平常璦媚是不管這些的,不過今日情況特殊,她不能伴在雷夫身邊,又不想回到今早剛搬進去的房間內,所以只好找其他的事情做了。
坐在小房間內的憐兒當然也聽到那憤怒的吼聲了,因為上次火災就聽過相同的聲音,所以她的反應還算好,倒是葳葳不禁瞪大眼睛,雖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卻可以肯定他正在大發脾氣;憐兒不想撒謊騙她說那不是黑狼,只好保持沉默,猛往酒中加甘菊糖漿。
奇怪,黑狼有什麼氣好生?堅持結婚的人是他,又不是她,總不會和婚姻契約有關吧?希望婚後她對財產仍保有主控權的人是她的母親,不過眼前對她極端漠視的父親盡然還記得這一項?就算他堅持,黑狼又何必在乎?他不是已經向她證明一個男人可以為所欲為了?為了得到土地,甚至不惜和一個陌生女子結婚。
想到婚後連自己也將成為他的「財產」,即便坐在悶熱的小房間內,她仍忍不住打冷顫;換句話說,他可隨意處置她,任意把她關起來,甚至殺掉她。
憐兒本能的將原本用來割繃帶的小刀藏到皮腰帶內,經過昨天的教訓,現在的她再也不願受人宰割了。
「憐兒小姐,我特地從廚房拿了些點心來。」
憐兒反射性的轉過身去,但見璦媚手捧蛋糕,門也沒敲就闖了進來,在見憐兒沒戴面紗的臉龐,她的綠眸瞪得更大,人也僵住了。
「你沒有敲門的習慣嗎?」自己居然還有精力發脾氣,憐兒覺得十分意外。
「對……對不起,小姐,我以為你會想要……」「情敵」長得如此不堪,令璦媚的戒心全失,不禁衝口而出問道:「你……你並不想嫁給雷夫?」
憐兒卻沒有忽略她喊雷夫名字時的自然,顯然是常叫的結果。「我的確不想嫁給他,但你應該也看到了,我並無選擇的餘地。」告訴她實話又何妨?
「或許我可以安撫一下你的心,小姐,」璦媚說:「但你得給我幾分鐘的時間。」
在憐兒的示意下,葳葳不但立即告退,還乖巧的把門關上了,於是璦媚便把盤子放下,不過並沒有坐下來。
「你沒有見過狄雷夫,是不是?」
憐兒當然應道:「沒有。」兩次都沒看到臉,這話也不算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