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少哩,真的不少,不過我認為他多多少少都誇張了一些,因為你怎麼可能在新婚之夜想殺了他呢?」
憐兒漲紅了臉,雷夫從來不曾跟她討論過那天晚上的事,想不到卻說給亨利聽。「那……那是一個意外,陛下,都怪我太緊張、太害怕的關係。」
「我想了許多,」亨利笑道,「但怎麼想我都無法相信你會如你丈夫所言的那麼排斥這樁我所安排的婚姻,起先會反抗在所難免,但和他相處過後,應該就會軟化下來,不是嗎?」他沒有等她回答,逕自問道:「告訴我,憐兒夫人,和他在一起,你覺得快樂嗎?」
「如果我說是能令你開心,那就是吧。」
「這不算是回答。」
「那我的答案是:不快樂。」
「怎麼會--」
「難道你要我撒謊?」她的一顆心幾乎要奪胸而出。「你問我問題,我當然要誠實回答。」
亨利聞言不禁笑開。「說得是,說得是。」
憐兒差點忘了他也是一個脾氣暴躁的人,自己說話應該小心一些,所幸方才並沒有惹惱他。
「聽你這麼說實在太不可思議了,」亨利繼續說道:「你的丈夫可是宮裡女眷公認的夢中情人啊。」
「我沒說他不迷人啊,陛下。」
亨利皺起了眉頭說:「他既然不是不迷人,現在又有了土地財產,那你為什麼還不喜歡他?」
看來除了坦白之外,她已別無他法,憐兒先看看四周,確定無人會聽到她的「恥辱」之後,才開口道:「我排斥的理由相信許多身為妻子的人都能諒解,因為雷夫大人並不是個忠實的丈夫。」
「在見過你之後,我很難相信這樣的說詞。」
「我又何嘗願意懷疑他?」
他們各自沈默了半晌,然後國王才說:「雖然事隔多年,但我仍清楚的記得令堂的樣子,她的笑容真如絢爛的花朵,我既不希望看到她女兒不開心,也不希望看到我最信賴的騎士苦惱不已,難道你不能暫起收起自尊,試著去接受他?」
「我知道我應該那麼做,陛下,但……如果你希望如此,那我盡力去做就是。」
「不太有誠心的樣子,」亨利笑罵道,「這樣好了,如果你真的那麼在乎,那我就把璦媚夫人召回宮裡就是。」
憐兒嚇了一跳,她根本沒提起璦媚的名字,如果國王知道,那不表示宮裡所有的人都知道?「陛下,這件事必須由我丈夫自己作決定。」
「就聽你的,夫人。」
亨利似乎因此而鬆了口氣,開始和她聊起別的事來,看來男人終究還是站在男人那一邊的。
☆ ☆ ☆
當天下午在近郊所舉辦的狩獵活動並沒有耗盡騎士們的精力,反而挑起了他們想競技一番的雄心。
眼見手下們個個鬥志昂揚,亨利最後終於點了頭,答應破一次例,此項命令立刻得到眾人的支持,少了競技,聚會還有什麼趣味可言?
截至目前為止,憐兒的心情都還算不錯,直到晚上雷夫回來,告訴她競技的消息,並且表明自己有一戰的雄心時,憐兒才慌亂起來。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可以貿然參加明天的競技?」她完全忘了先前她已準備好要上床休息。
「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憐兒,」雷夫笑道:「但我的傷已無妨礙了。」
「每次我認真時,你就愛開玩笑。」憐兒繃著聲音說。
「連你自己不也承認我已經好了?」
「我沒說已經全好,只說傷口已癒合,兩者有絕大的差別啊。」
「相信我能,好不好?」
「你也說過這趟旅程沒問題,」她尖銳的指出:「但第一天晚上你卻累成那樣,難道你全忘了?你的體力尚未完全恢復,明天就參加競技太危險、也太愚蠢了。」
「如果我因為一個女人的擔心就不參加,而才叫做笨呢,」他的口氣一樣尖銳:「如果不是通過競技活動,我哪裡會到英國來?你放心好了,這些英國騎士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大人,」她苦勸道:「你的傷口極可能因此而再度裂開啊。」
「趁我還未生氣前住嘴好嗎?憐兒。」
若不是雷夫突然擁她入懷狂吻,憐兒還真的已經忘了他曾說過的,絕不在臥室內生氣的事呢。
在丈夫懷中的憐兒已徹底忘掉競技的事,憤怒起頭的事,雷夫以甜蜜的激情作為終結,本以為萬無一失,但稍後見丈夫已進入夢鄉的憐兒卻又想起明天的事,計畫悄悄在心底成形……
☆ ☆ ☆
「這樣做不對,夫人,」遲遲不肯把酒杯交給憐兒的葳葳說:「他會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刻更生氣。」
「只要他沒事,生氣有什麼關係?」
「但你這麼做……」
「噓,葳葳,」憐兒說:「他隨時都會進來,若被他聽見,一切就真的完了。」
「總比承受後果得好。」
但憐兒根本聽不進去,逕自打開藥箱,找到她要的藥粉倒進酒中調勾;雷夫在做完晨禱之後便回房裡,因為知道她對競技抱持什麼樣的看法,所以一張臉繃得緊緊,做出「誰也不准反對」的表情。
「你準備好了嗎?大人。」
「你肯幫我嗎?」見憐兒點頭,他不禁大搖其頭。「我想我一輩子都無法瞭解你,憐兒,德恩會幫我穿胄甲,你只需要多信任我一些就成了。」
「你的技術和能力無庸置疑,大人,我只擔心你的體力,請你喝下這杯酒,好讓我安心。」
「我不需要補品,憐兒。」
「這是給你增強體力用的,大人,拜託,」她誠懇的求道:「就算是安我的心,喝杯酒又何妨?」
他提過酒杯一仰而盡。「可以不再擔心了吧?」
「謝謝你。」她接回酒杯交給一直都不敢抬頭的葳葳。
安眠藥在不久之後就發揮了效果,德恩乍見主人身子搖晃時大吃一驚,連雷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疲倦起來,便由著他們扶他上床休息,憐兒心情一鬆,以為大功告成了,但雷夫卻在她想走開時捉住她的手問:「憐兒,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