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經……?」
凱瑟琳跳起來,「是的,是的,讓她去廚房可拖延幾分鐘,我可以換換衣服。如果廚師不對她說我已經安排好這件事,就可以拖延一會兒。」
「我不明白,凱瑟琳小姐。」
「你當然不會,我也不希望你明白。我在阻止一場悲劇的發生,我的妹妹打算跟人私奔。」
露西張大了嘴,說不出一句話。她聽見傭人們談論伊麗莎白小姐和勳爵西摩爾的事,而且也聽說瞭如果貝絲違背伯爵的意願嫁給西摩爾,伯爵不知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你不該阻止她嗎,小姐?」
「別傻了,我現在還沒有得到證據怎麼阻止她?」凱瑟琳不耐煩地說。她解開衣服的紐扣,對露西說:「快點,把你的衣服給我。」然後又想:她趁我不備要溜出去還是很容易,我不可能把她一輩子關在屋子裡。我應該跟蹤他們到教堂,在那裡阻止他們的事。然後我把她帶回這裡,好好看管她。
女傭絲毫不懂,她很快脫下黑棉衣遞給凱瑟琳。「你為什麼……?」
「快,快幫我穿上。我走後你換上我的衣服。這樣沒人會認出我來。如果她看到我跟蹤她,就不會同西摩爾碰頭,那麼我就得不到證據,只有等到下次才能阻止她了。」
「是的,小姐。但你真的要穿著傭人的衣服出去嗎?」她說著幫凱瑟琳扣起紐扣。
「喬裝改扮是再好不過了,即使貝絲看到我,她絕認不出我。」凱瑟琳使勁把裙子往下拉,卻在腰間卡住了,露西只穿兩件襯裙,衣服正合身,凱瑟琳就不行了,她必須脫掉幾條襯裙。
露西的裙子長了一點,但沒辦法。
「你不穿圍裙出去吧,露西?」
「不」
「我也認為不需要,但我不敢肯定,那麼陽傘呢?」
「沒有,小姐,只有口袋裡那個手提包。」
「就是這個?」凱瑟琳從口袋裡拉出一隻駱駝毛手提袋。「太好了,我就用這個。再戴頂帽子,可以用來遮臉。」
傭人穿著襯裙跑到大衣櫃前,拿來最舊的帽子。凱瑟琳拉下上面的飾品。「怎麼樣?」
「小姐,你不再像……」
露西話說了一半臉紅了,凱瑟琳笑了,「小姐?」看著露西的臉越來越紅,她禁不住笑出聲來。「沒關係,我正要那樣。」
「但,小姐,我很擔心。街上的男人都很無恥,你這樣會招來很多車伕的。」
「天哪,不,貝絲會認出他們的。」
「但——」
「別擔心,親愛的,我沒事的。」
「但——」
「我該走了。」
露西看著小姐關上門出去,她該怎麼辦?凱瑟琳小姐從未做過這種事。上星期露西就在附近街區被一個人纏住,要不是有位紳士正巧乘馬車經過救了她,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那已不是第一次有人侮辱她,女傭是不受保護的。凱瑟琳小姐打扮成女傭出去太危險了。
凱瑟琳雖然從外表看上去像女僕,但氣質上不像。不管她穿什麼,她仍是伯爵的女兒,不管她怎麼努力,她言行舉止還是不像一個傭人。但她也沒必要去學,只要貝絲轉過身認不出她就可以了。貝絲的確時時回過頭,看看是否有人跟蹤她,每次凱瑟琳都低下頭。
貝絲確實往鄰近街區的雷金大街去,這絲毫沒有減輕凱瑟琳的疑心。那個地方雖然不很擁擠,但職員匆匆上班,傭人購買東西,馬車送貨,這條街上到處都是馬車、貨車、廣告車。貝絲與威廉要在那兒碰頭,也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凱瑟琳轉到雷金大街,不見了貝絲,她馬上走到轉角。貝絲在商店前面停下來觀看櫥窗裡的擺設,凱瑟琳不敢走得很近,她站在原地,急躁地跺著腳,也沒有理會旁邊的人。這是一個繁忙的角落。
「你好,親愛的。」
凱瑟琳沒聽見,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兒有人會跟她說話。
「別假正經了。」那個人抓住了她的手臂。
「對不起。」她沒抬頭,只是用眼角瞥了一眼。
他穿著西裝,甚至拄著手杖,但他的舉止讓人懷疑。他長得很好看,但凱瑟琳無暇多想。她長這麼大,還沒有什麼陌生人把手放在她身上。要真有這種事,車伕或男僕會保護她。因此她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做,但本能地抽回手。
「走開,先生。我不想有人打擾我。」
「別擺架子了,親愛的。」這個人似乎喜歡接受挑戰。「你站在這裡又不做什麼,我正好幫你打發時間。」
凱瑟琳吃了一驚,她應該跟他爭吵嗎?不,她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願。
她抽回手,抓住露西結實的手袋就朝那人扔去,那人鬆手,往後一跳,躲開了。又撞在另一個正要過馬路的人身上,過路人用力把那人往旁邊一推,並罵了一句,聽得凱瑟琳臉都紅了。
過路人瞪著她說:「婊子,說一個『不』就可以了。」
她很想告訴那人他毫無理由對她發火,但她有涵養,沒有那樣去做。她轉過身,然後看到貝絲在混亂之時已走得很遠了,低低地噓了一聲。
第四章
安娜斯塔西亞很惱火。他們的馬車在這個路口已堵了半小時。叔叔家離這兒只要穿過幾條街,步行去也可以快一點。
「我討厭這座城市。跟聖.彼得堡相比,這裡的街道又窄又擠,而且這裡的人似乎都不心急。」
季米特裡不吭聲,也不提醒她這個地方她曾說過想呆下去。他只是盯著窗外看。來倫敦的路上,他幾乎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在離開伯爵家時他已說夠了。
安娜斯塔西亞想起他發火,顫抖了一下。他沒有打她,她倒希望他已經揍了自己一頓。
他曾嚴厲地說:「你在床上做什麼,在誰的床上做,我無所謂。我給你充份的自由。我並不是為了這個原因來這裡,娜斯塔。找來這裡是因為你居然敢蔑視外婆的意願。」
「但她就為了這麼小一件事送我回家,是不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