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她的任性是在考驗他,難道這也不成?
他該要攔住她的,不顧一切地攔住她,豈能這般輕易地答應讓她出閣?
范洋抿緊唇、咬緊牙,隱忍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低下頭杵在原地動也不動,硬是不理媒人正掀簾等著她人轎。
「你說句話吧!」她惱道。
隨便說句話吧,不管什麼都好,她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等了半晌,卻遲遲等不到花問柳的響應,她正氣惱著要開門叫罵,卻突地聽見他開口。
「洋兒,若是妳不想嫁的話,就留下吧,誰也勉強不了妳的,是不?」
他握著她的大手溫柔而厚實,卻飽含著強烈的佔有意味,好似一旦教他給握住了,他就絕對不會再鬆手。
范洋驀然回首,扯掉頭上的蓋頭,瀲灩的水眸直盯著他。
他在挽留她了?他總算是開口了……
混蛋,竟然教她等到這當頭才肯說。
「倘若妳真覺得他不如妳的意,妳就嫁給我吧!」他打蛇隨棍上,口吻卻一點兒也不輕佻,反而帶著無限深情。
她挑高柳眉,眨了眨水眸,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決堤而落,突然覺得那緊揪在胸口上濃得化不開的悶痛,總算是消失了,她開心得難以言喻。
她好似一直在等這句話,他以前雖愛談情說愛,卻從未說過要娶她……
「妳意下如何?」
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話,她原本想要答不,但就怕一拒絕,她就真要坐上眼前這一頂花轎了。
怎麼辦?他以為他現下說,她定會答應他,所以才故意挑在這當頭開口,擺明她已無退路,勢必得要點頭不可?
好可惡,就連這都要算計她,讓她拒絕不得。
但,她卻不覺得懊惱,彷若等這一句話很久了……
就當是上當了吧,她就大人大量地不同他計較,瀟灑地答應他吧!
范洋朱唇抿了半晌,終於緩緩開口道:「那就這麼著吧!」其實,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一直在等他開口,等他開口要她!
花問柳聞言,立刻一掃陰鬱的心情,咧嘴笑得放肆而得意,開心得幾乎快要飛上天,教她看在眼裡,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啐,不過是答應要嫁給他,犯得著這般開心嗎?真是個傻子。
「娘子,上轎了。」
花問柳爽朗好聽的聲音讓范洋回過神來,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倏然驚見還有一頂轎子停在另一頭。
咦?她沒教人準備這頂八人大轎的,怎麼……難道……
「你該不會要帶著我回京城去吧?我先告訴你,我不回京城,我……」
「誰說要帶妳回去的?我是要帶妳去遊街,好歹也要讓我這個新郎倌威風威風吧!」他笑得無害而魅惑人心,不慍不火地催促著她上轎。
「可你不是趕著要回京嗎?」她乖乖坐進轎裡。
「誰說的?」他笑得眉飛色舞,眸底閃著算計得逞的喜色,「自我來到蘇州後就天天忙著這件事;就在幾天前,我總算獲准留在蘇州了,往後再也不需要回京了。」
「真的嗎?」這豈不是皆大歡喜?可是……不對,有個地方不對。
「等等,可你昨兒個說你得要回京,如今又說你不回去了……」
范洋腦中快速想了一遍,發覺事有蹊蹺,方要開口,卻已來不及。
「起轎!」
花問柳笑彎了魅眸,拉下布簾,轎子隨即左右震動了一下被抬起。
范洋自掀開一角的布簾往外看去,只見花問柳一把推開趴在馬背上的康友敬,隨即輕鬆地躍上馬背,那官服加身的背影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只是……
「花問柳,你算計我!」
她淒厲的呼喊聲全都教迎親隊伍的樂聲掩過,在前頭領路的花問柳心滿意足地勾起唇角,就連漂亮的桃花眼都笑彎了。
他說過,只要是他想要的,就是寧死也不放的。
天性就是如此,他也無可奈何,而今總算一切都如他所願。
手段雖然不是挺漂亮的,但同大哥比起來,他算是高竿了,而且不下點猛藥,要怎麼成就大事?
嘿嘿,穿著官服、繞完街之後,這蘇州城裡還會有誰不知道她這范家二千金嫁與他了?就不信她敢在一天之內大演兩回的悔婚記。
「我要悔婚--」
穿過絲竹聲,有一絲模糊的抱怨聲飄進他耳裡,他恍若未聞地掏了掏耳朵,以手勢示意樂聲再大一些。
為了這一日,他已經沉潛了好一段時日,豈能教她再度脫逃?
這一回,他要將她囚住,狠狠地囚在懷裡,哪裡也不准她去!
花問柳笑得得意而狡黠,他要盡手段、費盡心思,只為范洋一個--就因為她值得。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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