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猜著她對他不會有好臉色,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她?可他記得她頭一次見著他時,便對他冷淡得緊,真是奇怪,她不是喜好男色嗎?
他可是上上之選耶,她怎麼可能會不對他動心?
就算不動心,至少也會想將他網羅進她的後宮才是啊!
不管了,先把這些問題暫且拋到一旁,趕緊餵飽肚子才重要。
畢來銀不著痕跡地將衣衫給拉攏,不讓一絲春光跑進他的眸底,冷漠地道:「想同我一道用膳,得是我的面首才成,你是嗎?」
好歹他也是個少爺,他受得起這屈辱嗎?
第5章(1)
面首?
公孫辟元瞪大雙眼盯著眼前慵懶絕艷的畢來銀,不敢相信她竟說出了這種話;一個女人無德已是悲哀,想不到她還敗德……不過話說回來,這就表示她對他有點意思了,是不?
不過她竟說得出這種話,真是失行敗德得徹底。
他好歹也曾經是大戶少爺,要他當面首低聲下氣地去伺候她,這種事他怎麼受得住?
不過,他現下確實是已經無路可退了,再退的話,大概就要退到黃泉路上去了。如果他咬牙忍耐,說不準還可以過一陣子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還有機會讓她對他動情,如此說來,這亦是另一種接近她的妙策。
是啊,他怎會沒想到?
他先前絞盡腦汁都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接近她,倒沒想到既然她好男色,總有一天會把雙眼擱到他身上。
他這江南第一美男子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既是如此,他何不大方接受?
公孫辟元開心地坐到她的身旁,大方地拿起鮑肉粥,舀了一口入腹,感動得幾乎快要落淚。
老天,他已經有多久沒嘗過這般美味的珍饈了?
雖說是有點冷了,但他嘗得出這是富貴的氣味……只要得到她,他便可以得到她那可觀的嫁妝,如此驚人的利潤,他為何不勇往直前?
只有京城這群蠢人才會聽信謠言不敢接近她,只敢拿她當神、當魔觀望。
他可不要供神、供魔,他要的是個可以服侍他的美嬌娘,雖說她的性子極冷,又待他不善,但無妨,只要可以得到她,屆時他要多少妻妾便有多少妻妾。
娶她,多少是會影響到他的名望,但是他連眼前都過不了了,哪管得了往後的名望如何。
現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說不準屆時他拿出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她還會被他給馴服呢!
「公孫公子,難不成你真想當我的面首?」見他大方地拿起她方才嘗了兩口的鮑肉粥享用,她不禁有點錯愕。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不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要暴跳如雷才是,要不至少也該拂袖而去,怎麼反倒坐在她身旁享用起她嘗過的鮑肉粥?
她不相信一個大戶少爺的度量有這般寬廣,這其中必定有詐,看來她特地差人去打探他的消息,倒是做對了。
「能與掌櫃的朝夕相處,可是在下夢寐以求的,倘若掌櫃的不嫌棄在下,在下定是會好生地伺候掌櫃的。」不是他自誇,他這一張嘴一向甜得很,不然怎會有一乾姐姐們疼他疼得緊?
「此話當真?」她不解極了。
一個堂堂的大戶少爺當面首可不是一件風光的事,他竟會如此屈就,實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就等掌櫃的抬愛。」他又舀了一口鮑肉粥,假裝斯文不疾不徐地嘗用。
畢來銀愣愣地睞著他半晌,驀然輕笑出聲。
好,要是他真是這般打算的話,她何不成全他?
不管他到底是貪圖她什麼,人也好,財也罷,反正她都會讓他一無所有地離開長安城。
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飾,飲食之餚必有八珍之味……雖說他公孫辟元並非天之驕子,但好歹也是個大戶少爺,儘管在他爹敗光家產之後,處境極為落魄,但他還不曾落魄到須食薯葉為生。
公孫辟元歛下雙眼盯著手中以蓮葉包裹著的薯葉,不敢相信這會是他踏進歡喜樓的第一頓膳食。
今兒個上午,他像個下人似的不停地修剪東苑的花草樹木,這麼大的一個院落,居然只有他一個人打理,更教他惱怒的是,其他人都和畢來銀一起窩在亭子裡看著他一個人揮汗如雨地拚命工作。
他這不是在作踐自己嗎?
面首做的豈是這種工作?
倘若她真把他當面首的話,他該是要同他們一般優雅地坐在她身邊伺候她,怎會在這兒當起下人?
他不是下人!他不是為了一頓薯葉大餐而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的!
他不要吃薯葉,他的肚子餓了,他要吃一頓好料理,就算不像早膳那般精緻,但至少也不該是薯葉。
「愣什麼?趕緊用完膳,還有一堆活兒要幹呢。」六郎走到他身旁。
公孫辟元抬眼瞅著他,再悄悄地以眼角餘光瞥著窩在亭子暖榻上頭的畢來銀。
她以為她是武後再世嗎?居然放任成群的面首將她團團圍住,讓他的心嫉妒得緊。
不,不是嫉妒,是惱怒得很。
一個女人沒個女人的樣子,要放肆也該回自己的院落,至少也要待在沒人瞧得見的地方,但她竟光明正大地在這亭子裡……若是只有她一個人,他倒還覺得景色怡人、秀色如畫,然多了幾個礙眼的小白臉,他就覺得一肚子火,尤其是當他必須像個下人似的幹活時,他更是覺得不舒服到了極點。
她這根本是在整他,是不?
他不是絕頂聰明,但也絕對不蠢,不至於蠢到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瞧什麼?還不趕緊吃?」六郎見他把視線飄遠,立即伸手硬是將他的頭給轉了回來。
公孫辟元怒瞪著他,心裡的一股火燒得可旺了。
那一群長得清秀俊美的小白臉,全都教他厭惡,尤其這個傢伙更是教他厭惡到了極點,因為他老是黏在畢來銀的身邊,而且還黏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