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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但你恨他極深,會不會是你的移情?恨與愛不是一體兩面來著?」畢招金點出了她的擔憂。

  她只是希望她能想清楚,她依舊會尊重她的選擇。

  「怎麼可能?」她笑著。「我那麼恨他,怎麼可能還愛著他?倘若不是因為他畏懼爹,我今兒個又怎會落個淫婦之名!」

  如果可以再見他一面,她所要做的報復,絕對不只這些。

  「既是如此,公孫辟元和他如此相似,你就該讓公孫辟元沉入河底,然你卻親自躍入河中將他救起,銀兒,你所說的和你所做的實在是相差甚遠。」

  「不一樣,他不是那個男人,我豈能把恨意發洩在他身上?」恩怨情仇,她是絕對不會搞混的。

  「你既知不一樣,你之前卻極盡所能地折磨他、糟蹋他,在眾人面前踐踏他的尊嚴,這豈不是代表著你恨他?」

  「嗄?」

  「因為你恨著那個人,所以你把公孫辟元當成是他,進而報復他,但是相對的,你的心依舊有依戀,遂你才無法狠心見他沉入河底!倘若你真不是因為把公孫辟元當成他,你又怎會將他救起,甚至把他帶回你的院落,你的房裡,甚至你的暖炕上頭?銀兒,這不是你會做的事。」畢招金針針見血,不偏不倚地扎進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銀兒,你這是自相矛盾哪,為何你一點也沒有發覺?你把他當成那個人在恨,但在緊要關頭,你卻又很明白他不是他!」

  第6章(2)

  聞言,畢來銀愣在原地,水眸直睞向畢招金,抿緊了杏唇,說不出半句可以反駁的話。

  是的,儘管外貌相似,但他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倘若今兒個她遇著的是那個人,她一定可以狠下心來,但因為公孫辟元終究不是他,遂她才會無法對他狠下心腸。

  但那也是因為他的性情與他大相逕庭,她才能打一開始便認清楚他不是他,後來是他纏上她,她才會刻意地想要讓他難堪,不過她對他是沒有半點恨意的,倘若真是有恨,她絕對會見死不救。

  那麼她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看來,你已經搞清楚了,那我也不再多說,你去瞧瞧他醒了沒有。」畢招金笑容滿面地看著她。

  她搞清楚了?

  畢來銀抬眼睞著她遠去的背影,再歛眼瞅著已沉入河底的白絹。她確實是搞清楚她該怎麼做了。

  水……冰冷的水不斷地從四面八方湧了上來,從他的鼻、他的口,不斷地猛灌而入,讓他吸不了氣也吐不了氣,一口氣就這樣哽在胸口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那種感覺就彷彿像是見著了她袒護六郎,讓他快要滅頂的感覺……

  是啊,得不到她,他等於是要滅頂了。

  他應該要忍下來的,只要他死命地忍下那一口氣,待他抱得美人歸時,再算帳也不遲,是不?

  可他偏是忍不住啊!

  明知道要忍,可他就是忍不下,他就是受不了六郎老是巴在她身邊的那個模樣,直讓他想要再狠狠地送他兩拳,可惜他全身都動不了,只覺得水不斷地灌了進來,彷若連胸口哽著的那一口氣都要被水給吞噬了。

  驀地,一抹倩影由遠而近地靠了過來,在闃暗的河底拉住他不斷往下沉的身子,緩緩地貼近他。

  他用盡最後一分力氣睜開眼,想要瞧清楚那人是誰,沒想到卻見洛神天仙親上了他的唇,一股溫暖的氣傳入他的口中,打散了他哽在胸口上的那一股氣,教他詫異不已。

  天仙!酷似畢來銀的天仙!

  就說他的運氣好,儘管是臨死前,也得已見著這貌如洛神的天仙,甚至還可以一親芳澤……

  對了,他都還沒來得及對畢來銀下手哩,罷了,眼前有個貌似她的天仙,倒也可以勉強湊合。

  其實就這樣命喪河底也沒什麼不好,倘若他這樣就氣絕身亡,那就代表是他命該絕,犯不著強求,是不?不過就是冷了點……對了,他眼前不就有個天仙嗎?

  向她借點溫暖,她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他撲上前去,死命地擁緊她,企圖從她身上探取一絲溫暖,然兩人毫無縫隙般緊貼著的身軀,竟真讓他覺得有絲溫暖。突然,他看見她那雙大大的眸子正盯著他,眸中有怒意、惱意,好像還有一點點依依不捨……

  奇怪,她會依依不捨嗎?

  他愛極了她這個眼神,瞧起來可真像是畢來銀在對他依依不捨,其實他也是萬般不捨,但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太多河水,還是昨兒個沒睡好,他只覺得困極了,只好萬般不捨地合上與她對望的眼,沉沉地跌入夢中。

  臨死前可以再見貌似她的天仙,足矣,能如此輕鬆地赴黃泉,他不禁覺得老天對他果真是厚愛的。

  畢來銀站在炕邊歛眼瞅著他,很仔細地睞著他的五官。可奇怪的是,她愈是瞧,愈覺得他和那個人並不是那麼的相像,如果硬要說像的話,大概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吧!

  對於美色、錢財,任何一個男人都是一樣的,倘若能得美人,又可以得到錢財,有哪一個男人願意捨棄?

  然,她是個不祥之人,又有誰願意做個風流鬼?

  他該是知道的,但他為了錢財,還是不顧一切地接近她,八成是因為他曾是大戶少爺,所以受不住落魄至此,才會決定孤注一擲吧。

  反正不管成不成,他這身傲骨都拉不下臉,既然終究是要一死,所以他才會無所畏懼地朝她飛奔而來;更是因為一身傲骨,在花舫上,他才會氣得對六郎出手。如果這麼解釋,一切都說得通了。

  終究……美人還是敵不過權勢與地位,能為美人棄江山的男人少之又少,她這輩子是注定無緣遇見像姐夫那般的癡情男人。

  一思及此,她驀然鎖眉,不解自個兒為何會有這種念頭。隨後她瞇起水眸瞅著睡得極為香甜的公孫辟元,不禁使盡全力地在他臉上掐了一把,讓他痛得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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