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嗎?在江湖上行走的俠客,就是要這麼豪氣,大口啖肉、大口飲酒。」見他一臉懷疑,她好意的指點一番。
她不太會記仇的,過幾個時辰,她便會把現下的惱怒都給忘了。
橫豎她知道他這個人的底細,看著他,別讓他去欺負良家婦女便成。
「是這樣子嗎?」
他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個兒以往是不是也是像她這種吃相?是男人還不打緊,可她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孩子家,做這舉動挺驚人的。
不過,若是她以此為旨,他倒也無話可說。
「我大哥說的。」她囫圇吞了一口雞肉,話說得含糊不清,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個兒聽的。「俠客總得要有自個兒的形嘛,我當然也不能落於人後,你說是吧?」
「是——」飲禪拉長尾音。
各人自有一套見解,他不須改變她的想法。
「喂,我問你,你上江陽縣到底是要做什麼?」帶著一身酒氣,她硬坐到他身旁,「我一定要你同我說個明白,否則你就是不把我當妹子看。」
她總覺得身子輕飄飄的、暖暖的,不知道是不是暍了酒的關係,覺得舌頭有些發麻;無妨,她的神智還是清楚得很,問了什麼都很明白,就等著他回答。
「都說了與你無關。」他輕佻起眉,不懂她為何老是要追問此事。
過江陽縣到江都縣,為的只是一個女人,一個他深懷愧疚的女人,一個讓他想要皈依佛法的女人。
「怎會與我無關?你分明是不把我當妹子看,」她整個人都趴在他的肩上了。
他怎麼可以用那種眼神看著那個姑娘?之前他在溪邊調戲她又算什麼?逗她有那麼好玩嗎?
「你不是說你是我的主子?」他什麼時候又變成她大哥了?
這女人這麼毫無防備地攀在他的肩上,分明是忘了先前他險些把持不住的事,學不乖的女人!
難道他注定要敗在女人的手中?
「那是為了要拖你走才這麼說的。」南門天驕噘起嘴,好不哀怨的說著,又突地抬眼,「我問你,是不是為了女人?」一定是這樣的,她懷疑他很久了。
哼!六根不清淨的出家人,根本是打著出家人的幌子誑她;她才沒那麼笨,真以為三言兩語便騙得了她?她可精得很。
「沒錯。」他也懶得再瞞了。
她天天問上一回,一連問了十數天,她不煩他都膩了,與其如此倒不如告訴他此趟的目的,好讓她閉上嘴還他一個清靜。
「嗄?」猶如悶雷擊中,南門天驕的粉臉黑了一大半。
真的是為了女人?倘若真是為了女人,那他方才為何又留在老丈的屋裡不走?一雙色眼直盯著人家閨女瞧?
與她何干?
「喂、喂,你怎麼就這麼睡了?」見肩上的人兒開始往下滑,嚇得飲禪連忙將她的身子扶正。
這丫頭到底是搞什麼?真是一點都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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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是你殺了我爹!」 ;
一雙羞澀愛戀的眼眸,曾幾何時再也找不到任何情意,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縱使我爹犯下滔天大罪,也不該由你來制裁!」
那眸底赤裸裸的恨意,讓陷入回想中的飲禪驀地驚醒,瞪大魅眸,微顫地抹去額上的冷汗。
愈是靠近江都縣,他的心愈是平靜不了。
蘇紈……他是多麼想要再見她一面,卻又如此駭懼再見她一面。
若不是因為他喝酒誤事,今兒個他也不會把自己逼人這個絕境、蘇紋的爹確實是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可也如她所說,確實輪不列他來制裁,輪不到他手刃自己的岳丈。
他不希望她恨他,不希望兩人的關係變得恁地陌生。
飲禪疲憊地斂下眼,睇著正睡在床榻上的南門天驕,她如扇的濃密眼睫微顫,絕美的粉頰微暈,他感覺浮躁的心正逐漸平穩。
他不懂這是什麼道理,有南門天驕這不解世事的丫頭在身旁,確實能夠讓他感到舒服些,甚至讓他忘了蘇紈。
說起蘇紈,他才驚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想起她了,似乎就在遇上這丫頭之後。
是因為她嗎?
她到底有何能耐,能讓他忘了蘇紈?
這麼一個驕矜恣傲、口無遮攔的南門莊主之女,對他而言是個麻煩,但是他卻沒有推拒她的跟隨。
八成是因為她總粲笑著一張臉,儘管是橫眉豎眼,倒也有趣。他是不知道憑她的三腳貓功夫能不能當個女俠,但是以她不同於時下女子的義氣和爽朗,或許她真成得了女俠。
不過還是希望她別太單純,省得聰明反被聰明誤;哪日兩人分道揚鑣,她落難他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若是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落難,他怎麼趕過去?
正想著,卻見這雙眼的主人微掀著長睫,正欲清醒;天都快亮了,她醒了也好,正好上路。
「這是哪兒?」南門天驕睜開惺忪的水眸,看著眼前的床架發愣;這不是她的房間,而且她也不可能突然又回到山莊,可她確實是在房裡沒錯。她傻氣地坐起身,哀號了一聲,捧著螓首又躺回床榻。
「哎呀,我的頭好痛……」
對了,她進了一家酒店,暍了幾懷酒……她喝酒是因為他。
「我還以為你的酒量好,想不到你不過是在逞能。」飲禪好心地為她倒來一杯茶。「喝杯茶,待會兒要上路了。」
「待會兒便要上路?」她疑惑地暍上一口茶。
以往他不都是會等天色亮一點再上路的嗎?怎麼現下的天色才亮,他就趕著要上路了?
難道是急著要去見那個女人?他不是出家人嗎?一個出家人急著找女人又是為了哪樁?
哼!就知道他六根不清淨。
「從這兒到江都縣,還有一小段距離,咱們腳程若是夠快,一天的時間便可以趕到縣門。」
飲禪順理成章地接過她遞回來的杯子,他已是十分習慣伺候她這傲慢的干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