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氣喘吁吁,正打算再加快速度,孰知他戛然止步,而她就這麼紮實地撞在他猶如崖堅般堅硬的背上。
「哎喲,我的鼻子!」她痛得搗住自個兒的鼻子,正打算同他再戰第二回合,教他身為人僕該做何事時,卻瞧見他背後的袍衫全部碎裂成一絲一縷的。
咦?僧袍都磨破了?難不成是方才為了要救她才磨破的?
南門天驕正思忖著,卻見猶如崖壁般的他回過頭來,一雙隱在帽簷下的冷眸寒鷲似地瞇起。
「你別搞錯,我可不是你的隨侍,」他咬牙怒道。
好樣的小女娃,她現下是非激怒他不可嗎?是知道他正在修身養性,凡事動不得怒才更要惹他的嗎?
南門天驕一愣,傻傻地笑著,「你當然不是我的隨侍,你是我的僕人啊!不過,你千萬別以為自個兒的身份低下,因為我這人向來豪氣,你對我有一分好,我便會還你三分;你若是對我忠心,我這主子自然也會剖心以對。譬如方纔你救了我的這份恩情,我是不會忘的。」
她怎會足忘恩負義之人?方才不過是被他那雙手給嚇著,暫時亂了分寸罷了,她絕不是故意要罵他的。
況且他的僧袍都因此而磨破,不知道他的背部是不是也受傷了呢?
「咱們就此別過吧!」最好是她走她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別再讓他見
到她,免得他惱得失去理性。
「喂!」見他要走,南門天驕整個人都往他的身上貼去。
「你在做什麼?」飲禪瞇緊眼眸,握緊雙拳。
南門天驕嘿嘿笑了兩聲。「你玷污了我的清白,不僅抱住我,還瞧光我的身子,現下還貼著我……我不管啦,就算你是個修行僧,你也不能證明你是六根清淨、不為女色所動!我要你負責。」
飲禪瞪大魅眸,見她像條蟲似地自他身上滑下,笑得一臉狡黠。
「你別太過分!」她現下是擺明賴上他了。
南門天驕微噘起唇,不悅地道:「找是要你當我的下人,又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你幹嘛擺張凶臉給我看?你真的是個修行僧嗎?這樣子可不成喲,出家人的火氣這麼大,怕是到佛前,連佛都會讓你一身的戾氣給嚇著。」
「倘若不是為了救你,我會抱住你的身子?就如昨兒個亦是一般,不過是我誤以為你失足落水才前去相救,孰知你竟然恩將仇報。」他愈說,握緊的雙手關節不斷地傳來聲響。
他真是想不到,她一個姑娘家居然會如此恬不知恥地賴上他。倘若是以往的他,還怕不將她狠狠地甩到一旁?管她到底是淹死在湖底,還是摔死在山底,他根本不需要管她那麼多的。
「誰恩將仇報來著?你以為我會做這種事嗎?要你當下人不過是個名目罷了,要不咱們孤男寡女的,怕不惹人非議?而且我又不會真把你當下人看待。」這下子她又開始裝可憐了。
她知道他是個好人。
倘若不是良善之輩,方纔他即可見死不救,不必為她冒這個險;她不是糊塗的人,還不至於笨得分辨不清是非,錯把善人當惡徒,當然也信了他昨兒個不是蓄意瞧她身子,而是真的想救她。
她可是女俠哩,豈會在乎一些俗世道德?
他是個修行僧,武功造詣和道德感一樣高,不但不會對她起色心,又可以保護她;有這麼一個好人同她結伴,對她而言是有利無害的。
當然,她也是可以自保的,不過多個人照應,旅途上也多分樂趣,不是嗎?
「倘若我說不呢?」飲禪側眼不看她。
南門天驕嘟起杏紅色的柔嫩唇瓣,斜眼睨著他,猝不及防地擒住他厚實的大掌,往自個兒的胸上一壓……
「你——」飲禪欲收回已來不及,不偏不倚地揉在她酥軟的胸上。
「古人有雲,男女授受不親,你居然碰了我的身子,你別想就這麼走掉!」南門天驕自顧自的說,還不忘奸險地笑著。「你是個等著要祝發的修行僧,我自然不可能委身於你,所以你當我的奴才是當定了;只是我這個人倒也不是個是非不分之輩,倘若你真是不願,我也不能硬要你屈就。但是,可歎這天地之間的道德淪喪、鼠輩橫行,饒是武林中人亦不再談論義氣,犯了錯又不敢承認,唉!真教人難過啊!」
飲禪呆若木雞,不敢相信她居然使出這種計謀。
到底是誰道德淪喪來著?她說的人是誰?這女人非把他搞瘋不可嗎?他到底是碰上何等人物了?
她居然沒半點女子的矜持,為了找個服侍她的下人,竟使出這般不入流的伎倆,偏他又不得不無視於她……她何時不招惹,卻選在他欲入佛門之際招惹他,是吃定了他不可動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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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禪,我餓了。」
由山巔下到山腰,算算時間也已經過了晌午。
南門天驕早已經餓得頭昏眼花、雙腿無力,可走在前頭的飲禪依舊是默不吭聲地趕路;雖然放緩腳步,卻是徹底地漠視她。
「飲禪,我叫了你這麼多聲,怎麼你還不應聲?好歹我也是你的主子,身為主子的我在喊餓了,你該是要替我張羅一下的,是不?」音量不大不小,不慍不火,
只是純粹在抱怨她累了,她餓了,她想休息片刻。
飲禪停下腳步。每每停下腳步,總要讓他握緊雙拳又鬆開。
「你的乾糧呢?」他沉聲問。
好一個刁蠻任性又狂傲不羈的南門千金,居然這般使喚他,儼若把他當成了她的下人看待。
「我吃膩了。」她又噘起嘴。
一連吃了幾天,怎麼啃都是那幾個窩窩頭,要不就是干牛肉,她怎能不膩?
「這兒是山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你要我上哪兒張羅?」被寵壞的金枝玉葉,簡直是不知人間疾苦。
「打野食啊,你的功夫那麼好,要抓禽捕畜,應該是不成問題。」她相當篤定的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