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到哪裡去呢?」她瞅著他分外森寒的眼眸,不由得退後了一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他見過劉召之後,整個人變這麼多?難道……
「搭船渡江觀景。」他說得輕描淡寫。
「你要去公安?」
她輕佻起眉,澄澈的水眸子卻不敢睇向他,怕是一張眼便會在他的眼中見到她最怕的事情。
「你——」她會讀心術不成?
「你想要去公安帶回朵顏,想要納她為妾?」她突地抬眼,泫然欲哭的悲楚佈滿她纖麗的粉臉。真是如此……
他還沒說出口,她便已經看透他了。
這事在幾年前便發生過,當時沒成就這樁惡夢,是因為當時的世局比今兒個還亂,而今世局穩了,也莫怪他又動起這念頭來。只是她一直以為他不會再納妾的……
「隨你怎麼想,回房去,我要走了。」仿似全身赤裸地站在她面前似的,他壓根兒隱藏不住自個兒的心事,這感覺是頭一次有,然而一點都不好受,甚至是很難受。
「我要跟你一塊去。」她跟在他的身後。
為什麼不帶她去呢?有什麼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嗎?她既是他的人,心自然是向著他的,就算他真要納妾,她又能如何?帶她去,她也不會傻得要同他哭鬧,她不過是想要多一些獨佔他的時間,有什麼不可以的?
「你回去。」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傷她,可若是不傷她的話,她似乎永遠不會知道受傷的感覺有多痛;現在讓她痛一點,哪天等他魂飛魄散時,她該會較適應一些。換句話說,讓她恨他,或許在他死去時,她就不會心痛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非要放著她一個人在這個動盪不安的年代裡,他就不捨。倘若是在二十一世紀的話,他還犯不著這麼掛心.可在這西元三世紀裡,要他怎麼放得下她一個人?
或許他該改變自己的作法,至少在他死去之前改變這個亂世。可若是如此的話,他又要如何與倥茗一決高下?
不成,在霸業與親情之間,他永遠只能選擇一樣。
「不,你的氣色看來很差,讓我在船上伺候你。」關於這一點,她是絕對不讓步的。「橫豎我是不會壞你好事的,不管你要做什麼,儘管放手去做,我能做的只是在你身旁候著你罷了。」
否則她又能如何?
站在江岸邊,蜀弓堇突地停步,側首睇著她。
「倘若我真要納妾,你也不會介意?」看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可她卻硬要假裝不在乎。
為什麼?八成是這個年代的八股思想影響太深了。倘若是在二十一世紀,倘若是心澄的話,定是二話不說,先鬧得他天翻地覆,再鬧回娘家去,煩得他終日無心辦公。
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女人,不同的心結,卻是一樣的愛慕。看著小喬,他似乎愈來愈抓得住心澄的想法,還有她欲蓋彌彰的掩飾;或許是以往不曾平心靜氣地欣賞過心澄,或許是以往不曾這般閒情逸致過,或許他根本不曾關心過她,於是乎,他直到現存才發現。
真可笑,非要等到分隔兩個時空,不同的世界裡,人才會乍然醒悟;或許對心澄並非是愛意,但至少他會想要好好和她再相處一次……如果有機會的話。
如今,他只能把他難得的溫柔用在小喬身上了。
「即使我介意了又如何?我不希望你納妾,你就會答應嗎?倘若我要你不幹擾臥龍,你就會照做嗎?」小喬斂下水靈靈的眸,一併平撫了胸口的熾情。「你不會答應的,是不?既是如此,我又何須多說?」明知道他不會聽她的,何苦要她多說?
「呃?」
唉,他何必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罷了、罷了,還是先到公安再說,否則這個女人的魔力太強,終有一天,他會因為她而改變了心意。
可他以往是這麼容易改變得了的人嗎?
他不記得了。或許是沒有人嘗試過,或者是他根本不理會曾經試圖改變他的人,在他的眼中,向來只有他自己。
「上船了,倘若不快一點的話,待回程時都入夜了。」
咦?
蜀弓堇抬眼張望著,突地發現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跳到船上去了。看來好像不容他拒絕了,是不?
「倘若我真打算要納妾的話,你會哭嗎?」
跳至船上,拉著她坐在船篷裡,讓她舒服地躺在他的懷裡,而他的大手則是輕輕地滑過她檀木似的長髮。
「啐,我為何要哭?男人娶個三妻四妾,天經地義得很,連老祖宗都是這樣教訓的,我反得了嗎?」黯淡的水眸睇著翻浪的江水,感覺船身開始在江面上滑動著,心情益發沉重。
違心之論,全都是違心之論!
有哪個女人希冀自個兒的夫君納妾的?可她又能如何?倘若她可以如何的話,她早去做了,豈會坐以待斃?
「老祖宗的話,你倒是信得很,難不成你一點主見都沒有?」
話方出口,他便後悔了。
該死,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不該在這當頭提這件事,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的想法讓他感到不舒服。
「你現下是要我有主見嗎?」她突地抬起粉臉,晶燦的水眸子仰視著他,又突地轉過身來,整個人幾乎趴伏在他的身上。「你是要我勸你嗎?你是希望我開口要你別納妾嗎?可納不納妾對你而言才是大事,我的諫言你會聽嗎?而且你連自己決定的主見都沒有嗎?」
要她勸嗎?要與不要,難道他自己無法抉擇嗎?
「你說的對,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倒是你……」她是個尤物,以二十一世紀的眼光看來,她是一個會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美人,尤其當她用這個姿態趴伏在他身上時,令人情難遏抑……
斂眼一睇。便可以見到她的衣襟口若隱若現、呼之欲出的渾圓,而她整個身軀幾乎都貼在他的身上,儘管身穿厚重的襖衣,他仍是可以感覺到酥軟的渾圓正壓在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