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事情會變成如此?這是她打從一開始便不願發生的事,為何事實竟是如此地殘酷?
她非但不能留他,甚至還要殺他!他是她這一生中,唯一一個願意留在她身旁的人,她不但保護不了,甚至還得殺了他?!
這是什麼道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為了確定,為了眼見為憑,所以她和大鵬跟著魯子敬自白帝城走水道來到江陵再下公安,為的便是要一探究竟;可實際上她犯不著這麼執迷不悟的,畢竟這一路上已有許多人同大鵬打招呼,所以他應該就是千金不換的鳳雛先生——龐士元。
都已經知道真相了,她早該回白帝城,可是至今她仍是不願意相信,不肯正視這個事實。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就不該帶著他一起去見魯子敬,如此一來,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個兩難的局面了。橫豎他說過他就算不恢復記憶亦是無所謂的。
「鳳雛先生?」
「鳳雛先生總算回來了!」
紛亂的問候聲夾道躍進朵顏的耳中,她不禁瞇起眼眸瞪著眼前古怪的人群,握在劍柄上的手不禁擰得更緊。
吵死了!吵死了!為什麼他會是鳳雛?為什麼她快要煩死了,這群人還不知死活地在她耳旁吵個沒完沒了?全都活膩了不成?別以為在荊州她就不敢大開殺戒!
「諸位弟兄,鳳雛先生是劉主公托我帶來的,還請通報臥龍先生一聲。」魯子敬停在一幢房舍前,恭敬地對圍在房舍大門外的小廝說道;瞧小廝轉身進去通報,他才又轉身對著他道:「這兒是屬劉軍陣營,我的身份不宜在這兒待太久,遂你必須自個兒進去;還有,朵顏姑娘,這段時日你倒是可以要鳳雛先生帶你到公安四處走走,這兒的山川秀麗可是一點都不亞於白帝城,而我就此告辭了,」
「勞你傷神了。」大鵬淺笑著。
「不敢。」
魯子敬淡笑著,隨即揮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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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看著街上兩旁的戎裝士兵正瞪著自個兒瞧,朵顏的臉色變得益加冷鷺森寒,不過實際上,這一路來到臨蒸,她的臉色一直沒有好過,彷似要把人給大卸八塊似的。
「朵顏?」
大鵬目送魯子敬離去後,稍一側首,便見到朵顏一臉寒意地瞪著他瞧,彷若把他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他笑得勾魂,牽起她的手便跟著小廝往裡頭走。
「哼,回到這兒,你可快活了!」朵顏哂笑道。
她不喜歡這裡,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倘若不是因為他想到臨蒸同臥龍先生見上一面的話,她壓根兒不想離開白帝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大鵬仍是勾著笑,大手不動聲色地攬上她纖細的腰。「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個妒婦一般,吃醋吃得極重,十里外都可以嗅到你身上冒出的酸味?」
倘若一趟公安之行可以激起她對自己的情愫,那倒也算好事。
雖說他對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沒印象,可那又如何?這一趟路回臨蒸,為的不過是想確定自己憶不起的身份罷了!不過說也奇怪,為何他壓根兒都想不起自己便是龐士元?
而最可笑的是,他甚至不明白自個兒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名字。他對任何人都沒有熟悉的感覺,反倒是對朵顏,心裡紮實得很,彷彿找到了許久未見的東西,終於可以把心裡破了個洞的傷口補起,把淤塞在體內的空虛趕出體外;只要可以擁有她即可,他可以放棄一切。
「你在胡說什麼?」朵顏聞言,不禁放聲吼著:「什麼妒婦、什麼酸味?」
簡直快把她給氣炸了,她一路上跟到這兒來已經夠火大了,他居然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放浪模樣!
「你不是怕我被人給搶了?」他淺笑著湊近她,笑得益發可惡。
「誰怕你被搶了?倘若你想要待在這裡,你就儘管待下吧!橫豎這可是你的地方,更是劉軍陣營,你想待下便待下,我管得著嗎?」其實她是想說,倘若她不要他留下,他會聽她的話嗎?
可要她求他,這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你當然管得著,只要你開口,我就會跟你走。」他想也沒想地回答。
他站在放下簾帳的大門外,等著小廝的傳報,一雙攝心的魅眸直睨著她,笑得益發深沉。
「你是傻子嗎?你可是劉玄德手下的謀士,你怎麼可能跟我走?咱們是不同陣營的人,倘若他日再相見必為敵人,這一點你可要記牢了!」她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語帶戒備地道。
他是瘋了不成?眼前的房舍便是劉玄德手下大將臥龍先生的居所,他居然在這當頭如此大聲嚷嚷,是怕別人聽不見嗎?
倘若讓他人聽見了,可是要以軍令審判的!
「你是擔心我嗎?」大鵬湊在她耳畔低喃。「你怕我在這裡說得太大聲,會被人斬首示眾嗎?」
朵顏嚥了嚥口水,難以置信他居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你犯不著怕,我壓根兒記不起這兒的一切,而且這兒的人亦沒有半個可以勾起我的記憶,所以我是不會待在這裡的,等會兒見過臥龍先生之後,咱們便回白帝城。」
他那如鬼魅般擄獲人心神的感性聲音,逼得她鬆懈心底的防備,她幾乎招架不住他的狂情,彷彿他真是熱戀著她。
他真的喜歡她嗎?
他真的願意為了她而拋棄自己的身份地位嗎?
值得嗎?
「之前在白帝城停留時,我已猜到了這一切,我早知道咱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起了變化,可那又如何?見過臥龍先生之後,咱們再偷偷沿著水道回白帝城,倘若咱們的行蹤被發現,咱們便隨便找個林子隱居起來,再也不問世間俗事,不再涉入亂世之中。」他說著,完全不理會她的想法,逕自說出自己心中的念頭,彷彿他所說的都已成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