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寄情是她在十一年前於美國產下的男孩;當時在父親和小媽的安排下,將他寄養在美國的親戚家。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了,想見他……卻又不想見,只因他承襲了他父親的迷人面貌,一看到他,就會讓她想起他。
「可是算算時間,寄情大概也快要回來度假了,如果不想個辦法,這樣他們父子倆會碰面的。」欒寄情在美國的寄宿學就讀,一年回國兩次。
而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寄情原來是小哥的孩子。
「我會想辦法讓諾情在這幾日內回美國,反正田津多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我想只要在言語上多下點功夫,他一定很快就會回美國去。」嘴上說得輕鬆,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有多複雜、有多沉重。
「可是……大姐,你這樣不會覺得很可惜嗎?明明可以很開心的在一起,為什麼要因為康靖傑的死,而破壞你的一生?」欒若薰不懂,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會就這樣讓自己所愛人溜走。
「若薰,背負著一條人命的罪惡是很沉重的,雖然他不是我殺的,但是以人道的立場來看,他等於是我間接害死的。」是啊,她不想讓覃諾情背負這種痛苦,也不想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不幸上。
「大姐,那是康靖傑咎由自取,你何必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大姐的個性她太清楚了。
反正不管發生什麼問題,大姐一定會先檢討自己、反省自己,等她有餘力時,她才會去審判別人。
「是他咎由自取?不如說造成今天這種破散的局面,才是我咎由自取吧!」欒若良張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就像這一次田津多的廣告案,也是因為我想彌補康雅成,才會循私想幫助他,因而引發這一次的事件。」
「如果當年我不要那樣對待康靖傑,也許他就不會死;或許我也不會和諾情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譜出這段不應該的戀情,這樣就不會傷了諾情,也不會讓寄情變成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滿眶的淚水盈盈,欒若良一直沉浸在悔意之中。
「大姐,我們只是平凡的人類,看不到未來,所以我們不應該一直沉溺在悔恨之中,我們必須往前看,想著該怎麼將那些痛苦昇華,想著該怎麼讓自己快樂。」這是欒若薰的座右銘。她堅信活著就要快樂,富有也好、貧窮也罷,只要能快樂就好。
「我一直很喜歡你的果斷,也很欣賞你的堅強,這些……全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我很羨慕你。」
「你也可以跟我一樣,這樣你就不用羨慕了。」欒若薰猛地起身,瞠著清澈剔亮的大眼瞅著她。
「很難……」如果真可以改變的話,她也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怎會很難,這是可以改的。」欒若薰像小時候一般,揪著欒若良的衣角撒嬌著。
「不行……」欒若良看著嬌俏可愛的欒若薰,終於露出多日不見迷人笑容。
「你們好像還挺開心,不過大姐是不能這麼勞累的,她需要好好靜養。」覃許情像一陣風似的吹進病房內。
「二哥,你來了。」欒若薰轉頭笑吟吟地看著覃許情。
「許情,我想要出院。」欒若良一看到覃許情來了,急忙提出她的要求。
在醫院裡躺了將近一個星期,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散了。
「不行,你還需要靜養幾天。」這時覃許情擺出醫生的姿態,絕對不通人情。「你也不想想看,你的身體已糟成這副德行,還想出院!?」
「我身體也沒多糟,只是疲勞過度,根本不需要休養這麼久。」欒若良不悅地嘟起嘴。
「疲勞過度也可以要人命的,你別太小看這種『病』。」覃許情並沒有立即過去幫欒若良檢查,反倒是走向門邊。「我帶了一個人來看你。」
門一打開,彭曉恩的身影乍現,她的螓首低垂,雙手不停地互絞著,在場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的不安。
「曉恩,進來呀,你站在門口做什麼?」欒若良端看她半晌,突然笑容可掬地邀她進來。
「董事長……」聽到欒若良沒有一絲責難地喚著她,彭曉恩的淚水立即掉落,哭得像個淚人兒。
「怎麼還站在那裡?若薰,把曉恩拉進來。」欒右良對她瞭解不是一天兩天,她很清楚曉恩為什麼會那樣做。
「曉恩姐,快進來呀,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待會兒經過的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呢。」欒若薰二話不說,立即起身將她拉進房。
「若薰……董事長,你們為什麼不罵我?」彭恩抽抽噎噎地快要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們要怪你什麼?」欒若良坐直身子,伸出手將她拉近自己床邊。
「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害得公司名譽受損……我……」淚流不止的彭曉恩聲量越來越小。
「曉恩姐,你放心吧,公司沒有任何損失,而且我們重拍的廣告反而讓田津多更加讚不絕口,這真可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欒若薰也熱情地握住彭曉恩的手。
「那……雅成……」她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再提起這個人,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好不好。
她總覺得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不是幫他,反而是在害他;如果他因此受了什麼傷害,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我可不准你再提起那個男人。」覃許情不由分說地從彭曉恩的背後霸道十足地環抱住她,佔有意味十分濃厚。 「我不知道你們進展得這麼快。」欒若良和欒若薰面面相覷,對於他們快速的發展咋舌不已,不過她很開心有這樣的結果。「曉恩,你放心吧,我有交代若薰不要為難他,所以我們並沒有對他採取什麼報復行動。」
「真的?」原本掙扎中的動作因欒若良的一席話停了下來。
「曉恩姐,你的身體有沒有好一點?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