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鳶的臉霎時羞紅如佈滿雲霞,整個人像被魔杖點過一樣木立在原地,忘了這是個陌生男人,忘了男女授受不親,只是呆呆任著他軟軟的衣袖輕拂過她的面頰,激盪著她的心湖。
拭淨污泥,舞鳶妍麗絕倫的臉蛋便呈現在他面前,他那雙黝黑的眼眸跳動著笑意,「我救了你,你是不是該給我什麼酬謝呢?」什麼酬謝?舞鳶呆愣著,有點懂,又有點不懂,只知自己的心跳正慢慢加快、加快……
而那張英俊的臉龐卻逼近了她,驟然攫住她的唇。
舞鳶嚇得睜大眼睛,無助地盯著他,只覺自己被捲入他黝黑深邃的眸子中,心跳快得幾乎蹦出喉嚨來。
他的手握住她嬌小的肩頭,她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他結實手臂上緊繃的肌肉……濕潤柔軟的唇瓣相觸,帶來一股不知名的火焰,往上一竄,焚得她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火熱難耐。
這個吻既烈且狂,他的舌尖探索地勾引著她的唇,挑逗著她。他強烈的男性氣息猛烈地炫惑著舞鳶,她渾身發顫,心中意亂情迷的反應連她自己都訝異。可是,這陌生的感覺好奇妙……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他捧著她細嫩的雙頰,溫柔、緩慢地加重他的熱吻。
完了,她的頭更昏了……青澀的舞鳶初嘗親吻滋味,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教人幾乎暈厥的狀況。她幾乎不能呼吸喘息……她快不行了……
就在舞鳶差點全身癱軟,再也無法好好站直的時候,他適時鬆開了她。
「看來你還滿喜歡的嘛!」他壞壞的、帶著笑意的眸子直盯著她,揶揄的迷人嗓音在她耳邊縈繞。
喜歡你個頭啦!
舞鳶的臉頰因差赧而發燙,熱吻之後加快的脈搏完全還無法恢復過來,她又氣又羞,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枉費她原本還沉醉在一種夢幻的狀態中,沒想到這男人比他四名屬下還可惡!那四人只是耍耍嘴皮尚未動手,沒想到這人才一來,就……
舞鳶一肚子火沒處發,看準了恨恨地就往他腳上狠狠一踩,然後用盡全身的力量,對著那男人重重一推——「你去死吧!」那男人完全沒料到舞鳶這麼潑辣,也沒料到她竟會推他,一個站不住,換成他摔在泥沼裡。
舞鳶愣了一下,只見那四名大漢全都奔過來扶他們公子。她看了那個坐在泥漿中、狼狽而錯愕的男人一眼,發覺那雙眼睛也正回盯著她,充滿了怒氣,還有一些……詭異。
就在他們視線接觸的那一剎那,舞鳶的心跳得怪怪的……不過畢竟情況不對,她沒敢再去管自己那不對勁的情緒,迅速拉著一直傻愣在一旁的舞羚,頭也不回地趕緊溜掉。
第1章(2)
舞羚和一身爛泥的舞鳶一路直奔,好不容易回到家,正想偷偷從後門溜進去,沒想到來開門的,竟然不是家人也不是女僕荷葉,而是樓蘭的兩位年輕王子——殷闐和安胥。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呀?」舞鳶嚇了一跳。
「我才要問你跑去幹什麼了!」安胥驚訝地望著一身髒兮兮的舞鳶。
「唉!一言難盡。」尤其自己被強吻的那個部分,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說。一想起來,舞鳶的氣憤與羞赧便直線上升。西域的民風雖然不那麼封閉,沒有什麼被人吻了就要嫁給那人之類的觀念,可是那不是出自自己所願,實在也……
「我去洗一洗。」舞鳶哀怨地揮了揮手,匆匆忙忙進了屋裡。
「你們上哪兒了?」殷闐問向舞羚。他在四人之中年紀最大,覺得自己最有資格問話。
「還說呢!」舞羚卻埋怨回去,「都是你啦,沒事教舞鳶什麼騎射!害她今天硬拖我去湖邊,說非得射中一隻野雁才肯回來,結果雁沒獵著,自己反倒摔進泥沼裡去。」舞羚難得精明,省略了一大段不說。
舞羚與舞鳶的娘親是樓蘭公主,當今樓蘭王最小的妹妹。
樓蘭王有兩個兒子,公主生了兩名女兒,因此兩家人從以前開始就有著未明說的默契——將來必是要做親家的。而四個孩子從小玩在一塊兒,彼此之間也都明白,舞羚長大一定會嫁給殷闐,而安胥跟舞鳶亦配成一對。
舞羚下意識偷看了安胥一眼,不曉得他如果知道舞鳶今天被人家強吻,會有什麼反應……
「剛剛撿到從樹上掉下來的兩隻幼鳥,想留給舞鳶玩……」安胥悶悶地說,「沒想到等你們等了那麼久……」
「幼鳥掉下來了?那得趕快送回樹上的巢裡去啊!」安胥的話被舞鳶打斷,原來她清理乾淨,換了件衣裙,又從屋裡跑出來了。
「送回樹上?」安胥皺起眉頭,抬頭看著枝葉蒼茂的大樹。
「爬到樹上去啊!」舞鳶想也不想,理所當然的道。
「對呀,爬上去。」殷闐在一旁附議。
「不好吧!」舞羚害怕地說,「又要爬樹,又要小心手上的鳥兒,萬一摔傷了怎麼辦?」
「怕什麼」殷闐豪氣地伸手接過弟弟手掌心裡的幼鳥,身手矯健地便順著樹幹往樹梢爬去。
從小就是這樣,殷闐和安胥就像舞羚和舞鳶,個性歧異;殷闐性急而烈,就像舞鳶老讓人家罵是野丫頭,然而相反的,安胥卻相當沉靜。可是殷闐喜歡的卻是與自己個性迥異的舞羚,安胥也喜歡活潑的舞鳶。
「哇!好棒!」舞鳶羨慕地鼓掌,看著殷闐不費吹灰之力爬上樹梢達成任務,正得意地滑下樹來。
「這樣子多危險,你看你一身是汗……」舞羚嗔道,一顆芳心卻也不由得竊喜自己未來的夫婿是如此矯健勇敢,「進屋裡去歇歇好不好?」殷闐點頭,與舞羚進了屋內。
兩對小戀人,於是有了各自的空間。
安胥緊抿著唇,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在舞鳶心目中是遠遠比不上殷闐了,好半晌才迸出一句:「你一定比較喜歡殷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