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兩個怪怪的,有鬼喲!」彩雲邊跑,邊起了疑心。
「大白天有什麼鬼」翠瀲回她。
「我不管,夫人找少爺找了好久,你們這樣子教我怎麼去回夫人?一定會被罵的啦,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彩雲被棠夫人罵怕了,這會兒一定得多兩個替死鬼陪她不可。
「去回夫人……」翠瀲和嫣兒兩人相視對看一眼,都面有苦色。
「走啦!」換成彩雲拖著兩人走了。
大廳上,雍容華貴的棠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中,先啜了口茶,才緩緩吐出話來:「叫你們去找少爺來,找了一個早上,人呢?」嫣兒、翠瀲面面相覷,兩人都不敢開口,但她們也知道非得回答些什麼不可,於是兩人忽然之間同聲而出:「少爺一早就出去了。」
「少爺在洗澡。」咦?糟了!怎麼不一樣?兩人立刻又相視對望,臉上都是責怪對方和自己沒默契的表情。
棠夫人的眉尖馬上蹙了起來,「少爺到底在不在屋裡?你們兩個給我搞什麼名堂?」嫣兒這回噤聲不敢再搶答。
翠瀲無法,只好回道:「少爺一早出去,不過剛剛已經回來,在洗澡。」
「是嗎?」棠夫人凌厲的眼光在翠瀲身上掃過,教她打從背脊涼了起來,那眼光又在嫣兒身上梭巡一遍,然後她放下了茶杯。
「既然少爺在洗澡,那我去少爺房裡看他吧。」
「這樣……不好吧。」嫣兒吶吶地回應。
「兒子是我生的,我從小看到大,這有什麼關係」棠夫人瞪了她一眼,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嫣兒魂都快嚇飛了,半句話都不敢開口。
翠瀲怕謊言就要穿幫,脫口而出:「少爺沒在房裡!」
「不是在洗澡嗎?不在房裡洗,在哪兒?」棠夫人大吃一驚。
「在……在月波清齋後面的水池。」翠瀲怕嫣兒挨罵,只好說了部分實話。
「水池?」棠夫人眉心皺得更緊,「怎麼忽然心血來潮跑去那兒洗澡?」
「這……我也不知道。」翠瀲必恭必敬地回道。
棠夫人忽然站了起來,緩緩走向翠瀲,那銳利的眼神上上下下冷冷地打量她,「奇了,少爺最近並不是你在服侍,怎麼你倒比嫣兒還清楚?」
「我……」翠瀲背上冷汗直流。
嫣兒適時搶話:「翠瀲一早都跟我在一塊,所以我知道的事她也知道。」
「是嗎?」棠夫人冷眼看著嫣兒,又看回來翠瀲身上,慢條斯理地說:「你不是應該去伺候那個西域女人?哪來這麼多時間?」
「這個……」翠瀲只好繼續掰謊,「小姐……早上……在房間裡休息。」
「一大早窩在房裡,怎麼,昨天沒睡好嗎?」棠夫人冷哼一聲,看嫣兒跟翠瀲支支吾吾的樣子,肯定是在遮掩什麼。
她忽然揚起手來,給了翠瀲和嫣兒一人一巴掌,怒道:「你們兩個要是聰明,就趁早在我面前說實話,免得讓我發現半句假話,看不剝了你們的皮!」翠瀲、嫣兒被打得七葷八素,又委屈、又無奈,淚珠兒滾下來,哭著往下一跪。
「夫人饒命,實在是……」
「是什麼?」棠夫人冷笑一陣,衣袖一揮,重新坐回太師椅上。
「少爺喜歡那個西域女人,成天去找她,你們當我不知道?少爺早上一定又跟那女人攪和去了,是不是?」翠瀲與嫣兒兩人低著頭,「夫人明鑒。」
「哼!」棠夫人不屑地啐一聲,得意地道:「你們兩個想在我面前裝神弄鬼,還早著呢!唬我什麼少爺在洗澡,那女人在房裡睡覺……」忽然之間,她腦子裡閃過一個很不像話的聯想——靖翾在洗澡,那女人如果跟他在一塊兒,那豈不就是……
棠夫人的手倏地重重往桌上一拍,桌上的茶杯都震動了起來。
難不成……嫣兒和翠瀲這兩個丫鬟一直不敢說、一直隱瞞的是這樣的一件事?
翠瀲和嫣兒嚇得頭垂得更低,簡直就快貼到地了。
棠夫人見她們的模樣,更肯定了她心裡的猜測。
棠夫人氣得咬牙切齒。靖翾愛跟那女人胡搞惡搞也就算了,還讓下人也都知道,這要是傳了出去,棠家還要不要名聲啊「去給我把少爺立刻叫來!」棠夫人怒吼一聲。
「是……」翠瀲和嫣兒無法,只得硬著頭皮領命出去了。
「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嫣兒急得像只無頭蒼蠅。
「……」光想到那幅讓人尷尬的畫面,翠瀲就一個頭兩個大。
還好,兩人一走近月波清齋,就聽見小屋裡談笑的聲音……
「少爺啊!」嫣兒急急敲了門,立刻奔進去,臉上的表情像見著了救命神仙。
「您可折騰死我們了!夫人找了你一個早上!」棠靖翾烈眉微蹙,「什麼事急成這樣?」他手中動作卻沒停,握著筆,溫柔細緻地替舞鳶畫眉。
「這個……少爺……」嫣兒正考慮著要不要說實話,卻被翠瀲機警地打住,改口簡單道:「夫人有急事找您。」
第7章(2)
兩個丫鬟各說各話,含糊其詞,棠靖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事有蹊蹺,可是任何事都不若舞鳶對他來得重要,他仍然一心一意專注地凝視舞鳶,替她畫眉,眼裡只有她一個,隨口應道:「知道了,等會兒我會過去。」舞鳶一笑,一把搶下他手上的筆。
「叫你去就快去吧!哪有人這麼應付娘的?」他歎了口氣,實在是因為知道娘找他十成沒好事,他還寧願跟舞鳶在這兒卿卿我我。可是舞鳶說得對,早去晚去都要去。
他溫柔地點點她細緻的鼻尖,「好吧,我快去快回,等我回來再替你畫眉。」
「眉才畫了一半,等你回來,這半天我都不必見人了。」舞鳶噗哧一笑,推著他往屋外走,「你快去吧!哪有這麼不尊敬娘的?做兒子的好意思讓她老人家等你?」棠靖翾無奈地被推出了門,然而一出門,他臉上的溫柔立刻消失不見,語氣深沉地道:「到底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