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沒有來,所以,這人一定是死於非命,可他的魂魄應該在這附近徘徊才對啊!」見多了黑白無常,她知道他們出現後會發生什麼事、留下什麼線索。
「你怎麼知道?」他很小心的問。
她卻奇怪的看向他,「我是鬼,當然知道這些事,不是嗎?」
他驀然倒抽一口氣——她知道自己死了?!
第四章
原來是他太多慮了,怕她傷心難過,遲遲不敢說出她是鬼的事實。
結果,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個鬼了,枉費他的一番苦心。
「你在氣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冷然的表情。
他兀自走在往李莫侵居住的「西陽樓」的小徑上,心裡悶悶的,故意不理她。
「你怎麼都不說話?」自從昨晚的事件後,他就不跟她說話了,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你不要不理我嘛!我到底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她哀求的說。
他清了清喉嚨,不曉得該怎麼解釋他這種孩子氣的心裡,他不是氣她,而是懊惱自己想得太多,做了一些多餘的事。
「我……啊!阿凸管事,等等我啊!」李慕祥卻大步追上在前頭帶路的管事,「我想請教你幾個問題,山莊裡是不是經常發生類似昨晚的命案?」
鴛鴦氣極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不重視她!她又飄到他身旁,「李慕祥,你給我回答,我知道你聽得到我。」她在他耳邊吼道。
「這麼說來,昨晚那位是今年的第十位羅!可現在才四月呀!」李慕祥的聲音也跟著大起來,好像要掩蓋過她的聲音似的。
「你那麼大聲做什麼?」阿凸受不了的摀住耳朵,「我又沒聾。」
「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走了喔!」鴛鴦不滿的叫道。
李慕祥也摀住耳朵,大聲的說:「對不起,這裡太空曠了,讓我忍不住想要咆哮!」
「唔……這個壞習慣一定要改過來。」阿凸說道。
「我會的。」
見李慕祥還是不為所動,鴛鴦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下來,「我知道了,你討厭我、不想看見我,對吧?」她轉過身背對他,「因為我是個鬼,所以你不想跟我做朋友,對吧?」
李慕祥想要反駁,卻被阿凸拉著往前走。
「快一點,少爺正在等著我們呢!」
「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我是個鬼了,不過,就算我是鬼又如何?我又沒害過人,我只是想要一個說話的對象,難道這樣也錯了嗎?你告訴我呀!」她嚶嚶低泣。
咦?身後怎麼沒有動靜?她驟然轉身,李慕祥早已不見蹤影。
「慕祥……」她大聲呼喚,忐忑不安的自問--他是不是跑去躲起來了?不行,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談話的對象,怎麼可以輕易的放過?無論如何她都要死纏著他,直到他倆變成真正的「朋友」。她在心中做出決定。
「慕祥,你在哪裡?你快出聲呀!慕祥……」
輕盈的身子四處飄蕩。
「咦?」李慕祥仔細的為李莫侵把脈,意外的發現李莫侵的脈象異常,脈搏緩慢,卻又很穩健,不躁不寒、不虛不實,根本不像一個患重病的人所有。
但是,從李莫侵的外表來看,就知道他的身體一定非常的虛弱,縱然他的臉色比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紅潤了許多,但依然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怎麼樣?李大夫。」李莫侵平靜的問,彷彿答案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他偏頭沉吟,這種狀況是他未曾見過的,醫書上更沒有記載,怎麼會這樣?「我應該沒救了吧?」
他不喜歡李莫侵這麼說,李莫侵是他的弟弟,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被病魔吞噬。
「別這麼說,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他發下誑語,只因為眼前的人是他的至親呀!
無奈他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那是他對娘的承諾。
「謝謝你,李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永生難忘,如果你能治好我,我一定要拜你為大哥。」但這是不可能的,他的病永遠也不會痊癒。
大哥?真令人感動,弟弟要拜他這個親生大哥做結拜大哥!李慕祥感動得都快哭了。
「好,就憑你這句話,就算要我的命,我也要把你治好。」
淚眼朦朧中,他沒注意到李莫侵眼裡一閃而過的渴望,以及頻頻吞口水的動作。
咦?奇怪,這裡是哪裡?鴛鴦停下來,仔細的看了看四周,她記得她是直接穿牆過來的,本來是想到牆的另一邊,但這裡……似乎是介於牆與牆之間——一個寬敞的空間,四周以火把照明,正中央有一個火爐,似乎正在燃燒檀香、麝香之類的東西,整個房間煙霧繚繞,四面的牆上都掛著赭黃色的布幔,上頭用朱紅色的墨筆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字。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街上那些人講的話……
「……抓鬼,道士最厲害了,只要畫幾張符,沒有什麼鬼降伏不了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符」嗎?好大、好漂亮的符,好像一幅畫喔!她在心中讚歎。
她湊了過去,想要看個仔細,又突然想到這些符可以降鬼,可她靠得這麼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說不定這只是裝飾而已,不然就是這符沒效。
她正這麼想的時候,牆壁有了動靜,一面牆壁突然移動,出現一個洞口,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捻著鬍鬚走向火爐,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道士打扮的男人。
「我這把劍即將在火爐裡煉滿七七四十九天,你說它真的能降妖伏魔嗎?」
「一定可以。」那道士打扮的男人額上滲出點點汗珠,「但是,莊主不妨讓這劍煉久一點,這樣它的威力會更大。」
被稱作莊主的男人搖搖頭,「不了,我已經等得夠久了,再過一刻鐘,它就煉滿七七四十九天,我要趁這個時候把劍取出來,然後去找那妖魔決一死戰。」他咬牙切齒的說,怎麼也無法忘記二十幾年前的恥辱——親眼目睹他的愛妻跟魔物而去,而他卻無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