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都想與強大的南桓國結親,但也不能就此娶個丑無鹽回家,讓自己一輩子痛苦吧!身為皇子,自尊心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於是席間有機靈的一位向手下使了個眼色,他的隨從便捧著一隻錦盒來到翩翩面前。
「公主殿下,敝國有一份禮物想獻給您,望您不要嫌棄。」
「禮物?」翩翩故意讓眼睛閃得賊亮,「好呀好呀,我最喜歡收到禮物了!」當即伸手去抓。
誰料那隨從卻避開了她的雙手,反而將禮物遞到了她的眼皮底下,錦盒一揚,霎時碰落了面紗。
黃紗拂地的那一刻,全場皆驚。
大家看到一張又肥又腫的臉,似豬頭一般!
翩翩從前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此刻已經被豬頭肉擠得瞇成一條縫;那張櫻桃小嘴,也被擠得向上翹起,翹得天高,簡直可以在上邊掛一隻籃子。
她尖尖的下巴沒了,一雙小手伸出來,也是胖呼呼的,像熊掌。
世上竟有這般噁心醜陋的公主?
眾皇子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喉間發澀、雙腿發抖,砰的一聲,有兩位心臟較弱的,當眾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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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來求親的皇子們全數被嚇跑,原本指望的大好姻緣一時之間成為了夢幻泡影,而南桓國的九公主也一舉成名--因為醜陋的外貌而出名。
宮中諸人都暗暗詫異,傾國傾城的九公主為何突然變成了豬頭?到底是誰在害她?
在南桓帝的嚴厲逼問下,翩翩笑嘻嘻地招供。
原來,害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她自幼對海鮮食材感到不適,八歲那年偶爾在宴席上嘗了一下螃蟹的味道,手臂上便紅腫了一大塊,從此南桓帝便禁止宮中諸人吃海鮮。上個月,宮裡新招了一批奴婢,不知此條禁令,翩翩便支銀子派她們到宮外採買了海鮮若干,有蝦有蟹有魚,連吃了三天,晚上再用被子摀住全身,於是,美公主就變成了豬頭。
至於為什麼這樣做,她卻死也不肯說,只聲稱自己年紀還小,暫時不想成親。
於是南桓帝勃然大怒,罰她閉門思過,並將那些私自出宮採買海鮮的奴婢們全數杖斃。
據說,當時翩翩跪在地上為婢子們求饒,怒髮衝冠的南桓帝哪裡聽得進去,反而揚起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從她出生以來,一直被南桓帝捧為掌中至寶,連她掉了一根頭髮、一顆乳牙,南桓帝都會用錦囊包好,鄭重地埋到花根底下,何曾如此打罵過她?
這一次,南桓帝是真的生氣了。人們都說,九公主從此以後大概沒有好日子過了。
於是,昔日熱鬧繁華的景陽宮,一夕之間變得冷冷清清。
宮裡的太監宮女們無不私下買通關係,希望調到別處當差;沒有了南桓帝三天兩頭的賞賜,各府官員也不再奉獻寶物;就連那些經常前來獻媚討好的貴婦們,也對景陽宮敬而遠之。
翩翩的兄弟們都是生性小氣的人,看到從前南桓帝常常把些希罕的東西賞給她,還在東邊劃了一塊最豐沃的上地預備給她當嫁妝,所以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而她的那些姊妹們更是善妒,與她的關係素來水火不容的,這會兒見到她失勢,無不幸災樂禍。
此時此刻,也只有橘衣和玄熠進進出出,悉心照顧全身紅腫的翩翩。
但翩翩奇怪得很,只允許橘衣探望自己,玄熠來了,她卻蒙頭不見。
玄熠詫異之餘,又問不出緣故,只得每日都送東西過去,擱在宮門外的台階上,讓橘衣收拾進去。
這日他從宮外回來,買了些木頭雕的玩意兒,想想翩翩自幼喜歡這些東西,便照例親自送往景陽宮。
不料,今天橘衣卻已早早站在台階上,像是在等待他。
「九妹妹好些了嗎?」他頷首問。
「托公子的福,公主她好多了。」她欠了欠身。
「那麼請把這些東西交給她,我先回去了。」知道她不想見自己,他當然不會強求。
「公子請留步,」橘衣在他身後喚住了他,笑咪咪地道:「婢子在此等候多時,公子以為是為了什麼?」
「難道……九妹妹有話要妳轉告給我?」他微愕地回眸。
「公主請公子進內室一敘。」
「什麼?」雙眸一閃,「她……她肯見我了?」
「呵呵,瞧公子您這話說的,九公主就您這麼一位貼心的兄長,她怎麼會不肯見您?」
「可是前段時間……」
「大概是公主嫌自己太醜了,怕把公子嚇跑,從此以後再沒人跟她玩,」橘衣扮了個鬼臉。
「怎麼會呢!」玄熠不覺失笑。
翩翩那丫頭,原來也有怕醜的時候,看她那天驚天動地的膽大作為,還以為她什麼都不怕呢!
於是心中疑雲舒展,他跟著橘衣來到內室。
只見翩翩剛剛起身,穿著長長的白色綢衫,秀髮尚未束起,如山間溪流一般披在身後,她正對著鏡子往唇上抹著胭脂,見到玄熠在鏡中的身影,回眸一笑。
「看樣子好得差不多了。」她恢復了賞心悅目的容顏,他也不由得歡暢,「等會兒我去稟報皇上。」
「告訴他做什麼?」翩翩努努嘴,「他現在才不管我的死活呢。」
「怎麼會呢?」玄熠溫和地撫了撫她的發,「快打扮一下,皇上見到這般漂亮的寶貝公主,肯定怒氣全消。」
「唉,可惜這會兒我的身邊連一個梳頭的宮女都沒有,如何打扮?」她將梳子擲在地上。
「怎麼?」他一怔。
「現在除了橘衣,還有誰肯來伺候我呀?我算是知道什麼叫世態炎涼了。」她指了指一旁的茶杯,「瞧,連茶葉都換了次的給我。」
「是嗎?」他端起杯子嘗了嘗,笑著安慰她,「還好,至少比我喝的茶要好。」
「哥哥你……」她微愕地望著他,喃喃道:「原來,你從小到大都受宮裡人這般的欺負,從前我還無法體會,可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