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一事,奴婢已經向王爺稟報過了,關於冬衣,奴婢既然穿不著,又何必浪費錢財?」
「妳就這麼確定不會在這兒待到冬天嗎?」
「奴婢的繡畫已有很大的進展,相信一個月的時日就可以呈給王爺過目。」
「哦?」拿起書案上的蔘茶喝了一口,他慢條斯理的接著問:「君員外可曾向妳提及,本王爺借了妳一年的時間?」
輕啟朱唇,她卻無言以對。老爺確實提過這事,可是她的思緒一直繞著皇上的壽禮打轉,早就忘了一年的事。
瞧她臉上的表情,他已經摸清楚她的心思,「我想,君員外還不至於糊塗得忘了告訴妳,而且我也打算把妳留在這兒一年,繡畫完成之後,我還要請妳準備太后的壽禮,相信妳要忙的時日還長得很。」
「此事奴婢無話可說,可是王爺用不著為奴婢做冬衣,奴婢自個兒會張羅。」
頓了頓,玄禎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教人不敢直視,「為什麼非要拒絕我?」
為什麼?其實,她自個兒也不懂,好像一扯上他,她就會心生不安,彷彿她再不逃,就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也明白自個兒沒有理由胡思亂想,高高在上的王爺怎麼會看上她這個繡女?蘭兒郡主因為深愛著王爺,難免會疑神疑鬼,而她總不會因為害怕對王爺動情,就拚命的想離王爺越遠越好……難道,真是這樣子嗎?
「怎麼不說話呢?」
「奴婢只是不想惹人閒話。」
「這一點妳倒可以放心,我府裡的人都很懂分寸,不會亂生是非,這會兒妳還有什麼顧忌嗎?」
「奴婢沒有了。」
「這就是說,我們達成協議了?」
「王爺怎麼說都行,奴婢謝謝王爺的恩賜。」
當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爭執的時候,原本興匆匆來道謝的蘭兒偷聽了一會兒,又心神不寧的離開了。難道三哥哥這次為府裡每個人做冬衣是為了綢兒?萬一,三哥哥真的喜歡上綢兒,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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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郡主沒來找她,這是不是表示郡主已經改變主意,不想當她的朋友?
雖然她總是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無法抑制那股期待的心情,她渴望一份真實的友誼,這樣的念頭真的太奢侈了嗎?她難道會不知道嗎?一個習慣孤獨的人是不能有一絲絲貪念,否則心將不再平靜,而漫長的歲月將成為永無止息的煎熬。
一陣冷風吹來,秦綢兒顫抖的用雙手抱住身子。同樣是春天,這兒遠比江南涼爽得多,尤其入了夜,更是教人直打哆嗦。
「妳總是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玄禎不知自己為何往這兒走來,好像當他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他就已經見到她了。每次看到她,他總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如此纖細溫柔的生命竟蘊含著剛鐵般的意志。
他的出現難免令她一驚,可是有過上次的經驗,這回她比較鎮定了,至少她還記得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妳若是病倒了,我可要手忙腳亂了。」他解下身上的披風為她披上。
怔怔的看著他,她腦子一片空白,此刻唯一的感覺是他的體溫讓她的身體熱了起來。她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有些事逃也逃不了。
仰天觀月,玄禎閒聊似的問:「看著明月的時候,妳都在想些什麼?」
緩緩的吐了口氣,靜下心來,她決定順其自然的陪他說話,「胡思亂想,也不清楚自個兒在想些什麼。」
「我也是,一個人的時候喜歡望著皎潔的月亮,腦子什麼都想,卻又不知道自個兒在想些什麼。」
「想不到王爺也有如此傻氣的時候。」
「妳不也常常如此傻氣嗎?」他總是看到她站在月色下沉思,那模樣好孤獨,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
「是啊,孤獨會教人變得傻氣。」
「孤獨?」
「來到異鄉,有誰會不孤獨呢?」
是嗎?還是……玄禎不禁脫口問:「妳的家鄉可有令妳思念掛心的人?」
「好幾年前,奴婢就孤孤單單,一個親人也沒有了。」雖然她極力掩飾內心的落寞,但是他一眼就瞧出來。
「沒有親人值得牽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天地之間任我遨遊,這也不是人人可以求得到。」就像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無所牽掛,可是尊貴的出身意謂著更多的牽絆,身份、權勢、利害……他是如此,皇上不也是如此嗎?
「王爺胸襟開闊,奴婢自歎不如。」
眉一挑,他一副虛心請教的問:「這是拍馬屁,還是嘲諷?」
「奴婢不善於拍馬屁,也不愛嘲諷。」
「那我就當妳是說真心話。」
噗哧一笑,她不經意流露出一股嬌嗔的神韻,「奴婢說的本來就是真心話。」
不禁失了神,他忘情的為那張炫目的嬌顏心動。
雖然視線不是很清晰,秦綢兒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專注的凝視,心跳怦怦然的越來越急促,嚥了口口水,她微微顫抖的問:「王爺,奴婢哪兒不對嗎?」
驚覺自己的失態,他馬上又變回平日的冷淡,「夜已經深了,我明兒個一早還得進宮,不打擾秦姑娘了。」
為什麼他可以轉眼間變了一個人?目送他離去的身影,她感覺到一股淡淡的哀傷襲上心頭……他終究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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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上傳來輕輕的敲打聲,小喜的聲音傳了進來,「秦姑娘,妳醒了嗎?」
「我醒了,進來唄!」
推開房門,小喜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往桌上一擺,她繞過屏風,瞧見秦綢兒早就穿戴整齊坐在窗邊的炕上,窗子已經敞開來,而面對窗子的几案也擺上了針線活兒,「秦姑娘為什麼不多睡會兒?」
溫柔一笑,她對著窗外深吸了口氣,「我喜歡早起,清晨的空氣特別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