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太太……嘻嘻。」
這廂,范姜維雍盯著話筒微微一笑。
崔媛娜就是這樣,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那麼做作扭捏,明明很在意,卻要故作大方,明明眼巴巴的等著電話,卻又要裝作厭煩,以前老覺得她不灑脫,現在卻覺得她這驕矜彆扭的性子很好笑,有一種撒嬌的意味,他不討厭,反倒還覺得享受。
收起電話,他喝罄杯中的酒,還沒過完十分鐘,他已經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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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的鈴聲大作,崔媛娜痛苦的接起電話,「喂,哪位?」
「范姜太太……」女人的聲音總是喚了她一句,就不吭聲的遲疑。
「我是,哪位?」她覺得好睏。
「我喜歡Frank,雖然你嫁給他,但是我還是有把握把他搶過來,一定……」
電話總是以著宣示的話語,夾雜狂妄的笑聲結束,從范姜出差的第一天開始,凌晨兩點鐘,崔媛娜就會準時接到這樣的電話。
「可薇姊,你說,范姜會不會在外面亂來?」崔媛娜捧著酒杯氣惱的問,身旁一長排的玻璃杯都是她的個人戰績。
「你看我像是鐵口直斷的神算子嗎?」單可薇眼睛偷偷一掃,咋舌於她的酒量。
「不像。」她又飲了一大口。
「那就對了,我又不是范姜肚子裡的蛔蟲,我哪會知道?」
「可是太可惡了,幹麼每天凌晨兩點就來耀武揚威!」害她眼圈黑得像熊貓。
週末的夜晚,潘芭杜裡有個小酒會,一群人群聚在主宮殿的奢華大廳,在水晶燈的映照,和巴洛克建築的烘托下,酒會華麗中帶著溫馨,偏偏崔媛娜一點都不像來玩的,反倒像是來洩恨的。
見她又灌了一杯,單可薇趕緊制止,「好了啦,崔媛娜,我是叫你來玩的,不是叫你來拚酒的,節制一點,你若有疑慮,抓起電話打給范姜,跟他好好問清楚嘛!你是他的妻子,有什麼不能問的?不說就海扁他呀!」她有時候真不懂,崔媛娜何必那麼矜持?
「不行……」她彆扭的直扯裙擺,雙眉懊惱的揪緊。
「為什麼不行?」
「我根本扁不過他,而且范姜巴不得跟我離婚。」
「離婚?為什麼?」單可薇的眼睛瞬間瞪大。
「就是……」崔媛娜把當初的設計鉅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她瞠目結舌,顯然是受到很大的刺激,一想到范姜這個臭屁的傢伙被這麼設計,不免又覺得好笑。
「不許說喔,因為范姜恨死我了。」崔媛娜自怨自艾了起來,酒又喝了一杯。
「娜娜,我叫人送你回去了好不好?」單可薇搖頭看著這為情所困的丫頭,有一種熟稔,還有憐惜。
「嗯,我想回家了,我沒跟范姜說要出來玩。」才站起身,崔媛娜猛然一倒,多虧單可薇拉住她,要不然鐵定栽昏腦袋。
「崔媛娜,你真是……」
這廂,出差歸來的范姜維雍一進門,滿屋子烏漆抹黑的,連盞燈都沒有,他以為崔媛娜睡死了,正想去逗逗她,屋外的車道上卻有車燈亮起,於是他走了出去。
「媛娜,車子還沒停好,先等一下。」湯鎮權還沒停好車,崔媛娜已經打開車門,情急之下,他只得趕緊踩住煞車,跟著打開車門下來,越過車頭一把扶住她。
「呵呵,沒關係的,我自己可以。」她胡亂揮著手,「謝謝你送我回來。」
「媛娜,你小心一點。」
「嗯,對了,要不要進來坐坐?」她赤著腳,鞋子拎在手上猛招,熱情歡迎。
湯鎮權看見門口的男人,臉上的憤怒他很明白,遂而婉拒了邀請,「不了,你快跟他進屋去吧!」
恍神的崔媛娜這才把視線投向門口的范姜維雍,「范姜,你回來啦!呵呵,我也回來了……」她笑得無害,連手上的鞋子掉落都渾然不覺。
范姜維雍站在門前,看著崔媛娜從男人的車上下來,又看她喝得爛醉,當場臉色沉到極點。
隱忍著怒火走上前去,他一把攬過她,「你去哪裡了?」
她鼻子微擰,「我去玩,參加一個小酒會。」感覺渾身暖呼呼的,好開心。
「她去了潘芭杜的酒會,不勝酒力,所以可薇讓我先送她回來。」
「又是單可薇!」范姜維雍眼一凜,打橫抱起崔媛娜,「不送了。」遂而轉身進屋去。
湯鎮權一上車,後座探出一顆頭,「爸,范姜叔叔剛剛看起來好像想殺了你。」
「我覺得他比較想殺了你媽咪。」湯鎮權一哂,駛車離去。
夜深沉,然而,屋裡的風雨才要開始。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喝得爛醉,就算是在熟稔的潘芭杜,難道就可以放縱自己嗎?范姜維雍很不高興。
「好多、好多……」她坐在房間的雙獅頭扶手椅子上,好幾次都要歪倒跌落。
他扳正她的頭,怒火中燒,「你知不知道你來美國是要做啥的?唸書,唸書——既然是要唸書,一個學生喝成這樣算什麼體統?」
看到那張Baker雙獅頭扶手椅,又看她喝得爛醉,再想到單可薇,他感覺自己像一座蓄勢待發的火山,隨時要爆發。
「你小聲點,好吵——」她皺起眉,打了他幾拳,忽地,「我想吐了,嘔……」
范姜維雍鐵青著臉,迅速抓過垃圾桶往她面前一放,她果真開始一陣狂吐,五臟六腑都要翻攪過來似的。
「下次再喝成這樣,看我揍不揍你——」他一下一下的拍著她的背。
她沒有安全感,嚴重的缺乏,有時候對范姜恨得牙癢癢的,可是又害怕他會離開,放她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生活。
「……又要揍我,除了欺負我你還會幹麼……」她委屈的哽咽。
「幹麼哭?不准哭,聽到沒?」
「人家難過不行啊……」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大哭起來。
「又笑又哭,你真是神經病發作款。」他用毛巾擦淨她的瞼,「不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