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看見他們約會的小道消息也紛紛出籠,有人說他們常在圖書館約會,也有人說他們天天一起上下課,甚至有人說他曾目睹兩人熱吻。而猜測在姬洛璇生病期間,施民偉天天去探視關懷才得以打動美人芳心的說法,則獲得了七成以上的支持。
當傳聞傳得沸沸揚揚之際,宗祺然正為姬洛璇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工讀情況而傷透腦筋,這並不是說她的工作做得顛三倒四、亂七八糟,相反地她依然井然有序、效率奇佳,而這事實反而更令他苦惱,如果她工作出問題他還有理由糾正她,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她可以利用他不在的時候將完成的工作交到他桌上、輸入他計算機,只有在非得碰面的情況下她才會出現,即使見了面,會面的情況依然極有效率而……短暫!他並沒有多少非得她留在他辦公室才能完成的事,就算是繁重的翻譯工作以前她常常留在他辦公室裡做,遇到問題隨時和他討論,而現在她也改變了作法。
他既不能適應這種轉變,也愈來愈不能忍受!明知她在校內卻難以見到一面令他充滿了挫敗感,這不是他要的!或許他該想個辦法改變這種情況,她總不能一直躲著他吧?!
叩、叩!
「請進。」宗祺然對門外的訪客道。
助教林曉雯走了進來,笑道:「宗老師,這是你的。」她將要交給他的物品遞向他。
「謝謝。」他接了過來,大抵是一些書信文件。
她眼睛在辦公室掃了一圈,笑道:「最近好像很少看到姬洛璇,是不是忙著談戀愛啊?」姬洛璇以前常常幫宗祺然到她那裡傳遞東西,這陣子少了很多。
宗祺然霍然從文件中抬頭轉向她,嗄聲道:「談戀愛?」他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就是曾在圖書館碰見的男學生,一時之間他的心落到不知名的深處,雖然這發展幾乎是必然的結果,他既已訂婚她自然會投入別的追求者的懷抱,但陡然聽到這消息還是令他受到嚴重的打擊。
「是啊,好像跟一個法律系的學生,老師你還不知道啊?BBS上面討論得很熱呢。」林曉雯笑道。八卦是人類的本能,她本來還想從宗祺然這裡看看能不能聽到什麼新的消息,看樣子她要失望了。
BBS?!「我不知道這件事。」說著心裡泛起強烈的苦澀,她談戀愛他好像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他現在完全能夠體會得知另一半出軌時的心情。
他不知道應該慶幸自己的判斷正確,沒有相信年輕女子的感情,抑或是應該後悔他沒有極力爭取而讓她選擇了另一個人,此時此刻他的思考陷入一片渾沌。
「那我還有其它老師要找,就先走嘍,拜拜。」
林曉雯離開後,他失神了好一會兒,所以說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如此短少,不只是因為尷尬,更因為她正熱中另一段戀情嘍?!
那男的……是法律系的學生?下意識地,他移動鼠標連上學校的BBS,輕易地找到了討論姬洛璇和那個名叫施民偉的男同學相關的文章,一篇篇活靈活現的生動描述讓他有如親眼看見她與那名男子的親暱情況,他只覺體內有一把熊熊烈火在焚燒,而當他看到有人說曾親眼目睹兩人接吻時,他整個人僵住了無法動彈,彷彿證明了當天他所見的情景的的確確是他們在親吻。
兩次吻她的情景在他記憶中依舊鮮明,而今則被眼前的一字一句片片撕裂,他忘了自己是已訂婚的身份,甚至忘了潘若琳的存在,他從來沒有像此刻般感覺到嫉妒的威力。
驀然他抓起外套一邊穿上一邊往圖書館定去,那是他們常約會的場所是不?!她寧願陪著那個人在圖書館看書,也不願意到他辦公室來了!
他幾近瘋狂地在圖書館內繞行尋找她的蹤影,卻不知自己找到了她要做什麼,他想問她那些傳聞的真實性,然而他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質問她?!她本來就有絕對的自由交男朋友,不是嗎?!但這些理性的想法現在對他完全不具說服力,一想到她跟別的男人的親暱,他就無法忍受!
終於,他在閱讀區發現了她,她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望著書本發呆的模樣,臉上的落寞神情讓他不覺停下了腳步,不同於平常面對他時若無其事的淡然,她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神情有著沉靜的悲傷,讓他想到訂婚那天他拒絕她時的情況,那種無聲而深沉的痛楚,日日夜夜地糾纏著他的靈魂,他就這麼遠遠地望著她,當她怔怔地滑下兩行清淚,他只感覺到痛楚蔓延他的全身。
她很快地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明顯地提起精神繼續看書,宗祺然的腳再也邁不出去,只能遠遠地、近乎貪婪地看著她,片刻後一個男學生走向她,彷彿就是印象中那個男生,當她抬起頭跟他說話時,臉上已換上淡雅的微笑。
宗祺然原本滿腔的熱血已放空了,既然他無法給她安慰,那麼有另一個男人能夠給她安慰不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嗎?或許該作調整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第八章
宗祺然疲倦地坐進椅內,開完冗長的系務會議,回到辦公室只感到身心俱疲,在這個沒有姬洛璇的斗室內,陪伴他的只有一室的孤寂,對映著他的孤單。
他的腦海裡不時地湧現姬洛璇的笑臉、姬洛璇的淚眼、她的輕聲細語和溫柔體貼,每當想起她,疼痛便開始戳刺著他的胸口。在那少得可憐的相處中,他們有默契地構築起疏離和客氣,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觸敏感的心結,他懷著愧疚任由她迫不及待地飛離他身邊,卻總在想像著她與另一個男人相偎的情景時品嚐椎心之痛。
儘管他的未婚妻是潘若琳,但他卻很少想起她,而思及她時那淡而無味的罪惡感則顯得嘲諷,他沒有辦法同情潘若琳,一如沒有辦法同情自己,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並不夠愛她;但相對地,他也不認為她有多麼愛他,他們只是在人生的道路上,選擇了一條便捷的道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