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還敢問她有沒有錯咧!
他難道不知道,他的那一番話傷人至深,搞不好還有可能會讓輕煙從此對感情敬而遠之哩!
氣到極點的她再也忍不住了,早已握得發酸的拳頭正準備物盡其用的朝他的俊逸臉上招呼過去,卻因為他接下來的話而突然停止。
「對啊,有錯嗎?我只是誠實的告訴她我的感覺,這樣有錯嗎?我想我應該還有決定自己喜不喜歡誰的自由吧?」
「你……」因他反詰的話一愣,拳頭在半空中晃了半響,最後虛弱地頹然落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低喃道:「其實你說的也對啦!」
可認同不代表不能說服吧!
腦海裡疾速的搜尋著能夠說服他的理由,萬嘉湘重重地一屁股在他對面的位子坐下。
「其實,輕煙真的是個好姑娘,你幹麼不喜歡她啊?」她一邊問出心底的疑惑,一邊逕自拿起他擺在桌上的筷子,夾了食物就往嘴裡塞。
對於她那自然的舉動,梁威名向來沉穩的心,不知怎地忽然跳快了一拍,尤其是在筷子放進她檀口的那一刻。
很自然地,一句反詰的話不經大腦的就從他的嘴裡流洩而出。「在眾人的眼中我是個很不錯的男人,那妳幹麼不喜歡我?」
「呃……」這個問題問得她的臉色大變,嘴裡的食物更是嗆噴了出來。
不過她會將菜餚全都噴出,倒也不是因為他那句話有多麼的驚世駭俗,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剛剛入口的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見鬼的味道啊?
基本上,剛剛她壓根就沒聽清楚他問了她什麼,只知道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吃起來卻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我不過是隨意問了一個問題罷了,妳需要這麼激動嗎?」對於滿桌的慘狀,梁威名很沒好氣地說。
「我會這樣才不是因為你的問題咧!」剛才入口的味道真是太恐怖了,所以對於他的問題,她完全是有聽沒有到。
快手快腳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將嘴中殘存的怪味道衝去,萬嘉湘這才哇啦哇啦地抗議道:「我會吐出來,是因為食物的味道太恐怖了,這究竟是誰煮的鬼東西啊?」
剛才她還以為會擺在他這堂堂御廚房裡的菜餚,絕對會是美味佳餚,誰知道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看起來色香味俱全,且無論刀功火候都是一流,但偏偏味道卻是嚇人得緊。
「這是哪個小學徒煮出來的啊?」她臆測著,實在很不能接受一個堂堂御廚的膳食會是這種味道。
隨著她不斷地呱啦呱啦叫,梁威名的臉色愈來愈沉。
終於,她發現他的臉色極度不對勁而停下了抗議,瞧著他鐵青的臉,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了。
雖然她一向秉持事不關己、絕不多事的信念,也總是執行得很徹底,可問題是……
瞧他這怪異的模樣,她的心竟驀地竄起了一份原不該存在的關心。
她螓首微偏,略略思索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問道:「你……還好吧!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我……」他抿緊的唇開闔發出單音,接著逕自將沉幽的目光掃到被她弄成一團亂的菜餚上。
「唉喲!」她的手不自覺地搭上了他的肩頭,破天荒頭一遭,她竟然浪費精神去安慰別人,「沒關係啦,小學徒手藝不好再敦就是,你也不用這麼在意吧……」
她叨叨絮絮地安慰著,中間,他開口說了句話。
突然間,原本的叨念停住,她像被什麼事情嚇到似地瞠大了眼,瞪著他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梁威名陰鬱地瞅著她不再開口,要他承認這個事實,簡直比殺了他還難。
他這輩子沒別的興趣,就是喜歡煮煮切切,可是偏偏……但事實就是事實,瞧她方纔的評價便可瞧出端倪了。
「你說啊,你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臉色大變的萬嘉湘焦急地追問著,雙手激動地握著他肩頭,用力地搖晃著。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方纔,他真的說那桌看起來很好吃、吃起來卻很恐怖的菜是出自他的手嗎?
這怎麼可能?
應該是她聽錯了吧!應該是吧!
這是一個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就是連他的貴妃姊姊都不知道的秘密。也不知道為啥?他就這麼自然地便對她開了口,而且還完全不介意再說一次,即使每說一次,他的心便更惶然不安。
「我說,這桌菜是我煮的。」
「呃……不是吧!」萬嘉湘全然愣住了,跟著有一種烏雲罩頂的感覺。
完了!莫不是以後都吃不到那種人間美味了吧?
只要一想到這兒,她精緻的五官便全蹙在一起,一掃方纔的怒氣,倏地又左搖右晃地追問:「怎麼會這樣?去給大夫檢查過沒有,你……」
耳裡聽著她哇啦哇啦的一長串,梁威名的心莫名地暖了起來。
也不知怎地,她的著急讓他覺得很受用,瞧著她的眸光也不似以往的疏離和淡然,反而摻著一絲絲的感動。
「妳作啥這樣關心我?」他凝著她問。
聽到他的問題,她原本哇啦哇啦的嘴倏地闔上,愕然地注視他半晌之後,才開口謹慎地說:「呃……我才不是關心你咧,我是關心以後我有沒有好菜可以吃奸不好?」說到後來她的語氣有些心虛。
其實,關心也不是沒有啦,但只有一滴滴、一滴滴而已!
「是啊!」倒是他自作多情了呵!
不過這的確很像她的個性該會有的回答,所以聽到她後來的解釋,他並沒有生氣。
「對啊!你要知道自己對煮菜是有天賦的,而天賦是絕對不可以隨意糟蹋的。」萬嘉湘一席義正辭嚴的教訓,宛若娘親在訓斥孩子似的,讓梁威名忍不住失笑。
看到他的笑容,她的急性子又起。「你還笑,這事很嚴重咧!」
不管原因為何,瞧著她那著急的摸樣,他原本沉重的心情好過多了。
原本他也覺得逐漸失去對味道的靈敏度對他而言不啻是一個青天霹靂,也為此心情陰鬱了許久,但是,瞧見她那宛若熱鍋上螞蟻的模樣,心中的沉重莫名地被拂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