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希望我走?」
「也不是這麼說啦……你平常上下課的路線都不在這邊,我以為你來辦事的。」
他的確是路過。
「妳沒提過妳在這裡打工。」有很大部分是訝異。
「你沒問,我說那麼多有用嗎?」怎麼,那口氣像來查戶口的。
沒錯!她就是這麼有個性。
不會撒嬌、不會轉彎,不肯示弱、不肯屈服。
對於自己的一切絕口不提。
「為什麼做這個?」並不是他對這行業有偏見,是對她的袒胸露背有點……好吧,是非常地,不以為然。
「賺錢啊!」
「我可以介紹妳錢多打工也輕鬆的工作。」雖然他不是很想去麻煩幾個損友,他那幾個死黨家裡都是有錢人,想打工有得是門路機會,只要她開口。
「洗車廠的老闆很罩我,我不想換工作。」洗車廠算是她三份工作裡薪水最豐厚的,更何況要不是畢哥,她已經不知道流浪到哪去了。
「幾點下班?」
「隨時都可以。」
「別洗了!」
「那不行,洗車算Case的,洗一輛淨拿五十塊,洗得多還可以分紅,今天生意很好,我要多洗幾輛。」
祿瑤王也不勉強她,考慮了下竟放下書包,動作利落的捲起衣袖來。
他的準備動作讓米迦家挑起秀氣的眉。
「欸,你不必……」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快。」他抓起鬃毛刷幫她洗起車來了;這麼多車她要洗到民國幾年。
「你真的不必……」他玩真的啊!
「領薪水時,請我吃東西。」他用力的刷洗起箱型車,冰冷的水立刻濡濕了他整片的褲管。
他手揮過的地方亮晶晶一片。
男生的力氣真是驚人!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那瞬間,酸甜交織充塞在心中,那感覺強烈得讓米迦家必須更使勁的刷車才能掩飾心裡的激盪。
一個車頭、一個車尾,一個瞅過來、一個眄過去,最後相視一笑,淺淺笑中沒有泯去什麼,而是多了兩人誰也還無法釐清的糾纏情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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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又往前滑去。
平常呢,祿瑤王跟米迦家還是各過各的。
祿瑤王為了喚回她對所有科目的印象,違背了從不在課堂上打混的原則,利用不是重點課程的時間花心思為她整理各式各樣的筆記。
多樣的筆記有舉例,有搞笑圖案,有易懂相關笑話,簡直是教戰手冊的最精華版本了。
「嘖嘖嘖,王爺,你完蛋得很徹底呢。」向來跟他在校園形影不離的吁若湛冷眼旁觀了好幾天,把祿瑤王帶進帶出的筆記本「借」過來閱覽了一遍,作上結語。
「你不要胡思亂想!」祿瑤王想動手要回那些他花了好幾個星期的心血。
「我想多了?是你為她做了很多吧!」一針見血。
「我只是隨手而已。」死不承認是最高原則。
「既然是順便,也抄一份給我妹。」
「她有你這麼高竿的哥哥,我無聊啊我!」
「偏心就說一聲。」
祿瑤王給他兩顆白眼,算是承認了。
至於洗車廠,他也持續報到,不知不覺中竟然領到了第一份的薪資。
「小子,幹得不錯!」畢哥是個二十尾巴三十出頭,留了撮小山羊鬍子,汗衫、海灘褲、夾腳拖鞋,比眼睛還要扁細的太陽眼鏡經常掉在鼻樑上,很雅痞的一個男人。
「我只是來客串的。」
「你安啦,小米的那份我也沒少給!」他畢哥是真人不露相,眼皮下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清楚得像親眼看過。
得到意外之財,兩人樂得去好好慶祝了一番。
畢哥對祿家小子可是別有用心,因為他發現不多話的祿瑤王是個難得的商業材料,不只有洗車出蠻力而已,澳客到他手中,他會以跟年紀不符的處事觀念、沉穩學識讓對方心服口服,既不得罪客人,又排解困難,讓這些人往後反而變成洗車廠最忠實的客戶。
還有一回他有事急著出門,卻有個物料中盤商要過來跟他洽談生意,他臨時把底價交代了小祿,沒想到出門不到半天,難搞的中盤商馬上打了電話給他,開口就讚他請了個厲害的談判高手,以口若懸河的數據把本來想哄抬的價格,通通給堵得他最後只能以低於底價的三分之一賣出,大喊划不來之類的……
叫歸叫,此後卻是只要經過洗車廠就會進來指名找人泡茶哈啦。
更妙的是怎麼都搞不定的排班表經過他大手一揮,那些辣妹們再也沒有大打出手的事件發生,就算還做不到相敬如賓的融洽地步,也是叫人大開眼界了!
因為有祿瑤王這只好幫手,從來不敢肖想開分店的畢哥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展神通了。
他有他的打算,米迦家卻壓根沒注意到這些。
唯一讓她鬆口氣的是下班後的補習不再那麼辛苦了,至少,她已經有多餘的體力把祿瑤王交代的功課作完,三不五時還能演算幾個式子。
因為祿瑤王,她開始學習飛翔。
等一切告段落,時間通常已經快要接近半夜十二點。
他總是耐心十足的等她吃過宵夜,洗過澡才送她回「家」。
幾條街的路不長,大多時候兩人在路上天南地北的聊著,當然,她的話從來沒少過,從打工地方發生什麼大代志到看見路邊流浪狗,不管什麼綠豆芝麻小事她都會報告一遍。
大概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本來極重的心防在祿瑤王跟前已經逐漸消失。
祿瑤王是個好聽眾,總是耐心十足的聆聽。
也有什麼都不說的時候,兩人踩著路燈下的腳步看蒙塵的星星,要不就玩踩影子遊戲,看著還有人加班透著光的辦公大樓。
天氣越來越冷,一直呵著手想保溫的米迦家索性把冷冰冰的手插進祿瑤王溫暖的口袋。
「哇,你的手好暖。」大外套的口袋裡是祿瑤王的大手。
「我是男人。」男人屬陽當然溫暖如火。
「那正好,我只要到冬天就手腳冰冷。」她沒有半點男女之防,一隻小手鑽啊鑽的鑽進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