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絲毫權力箝制她的去向。
翻來覆去,卻聽見房門打開,腳步聲朝著他來。
他佯裝睡著的閉上整夜無法闔上的眼睛,而全身的毛細孔都因為她的接近高度的戒備著,至於戒備什麼?他也不是很清楚。
這些日子,客廳的沙發已經是他的床,米迦家看著祿瑤王高大的身軀屈就在小小的沙發上,一隻毛毛腿艱難的彎著,一隻大半跨在沙發扶手外面。
對她這麼好的男生,她以後……大概都不會再遇見了。
她是瘋了,才想離開他。
其實……如果可以,她真的不介意沒名沒份的待在他身邊,一直一直,到、永、遠。
永遠是什麼?她不懂,她只是想挨著他就好。
仔細看,他的髮質很好,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粗硬,用手去摸,黑亮有彈性,偏生他喜歡短髮造型,只要頭髮長度稍微超過就非剪成他覺得清爽的高度;順著指腹滑去,她最喜歡他的耳朵了,大又厚,圓潤的耳垂摸起來像顆珍珠;最讓人不解的是他的眼,平常,他總戴著散光眼鏡,看起來嚴厲的五官很有距離感,只有她知道拿下眼鏡的他有雙迷人到不行的眼睛和眼睫毛。
米迦家略帶粗糙的指到處遊走,勾起祿瑤王不該有的感覺。起初,神經是緊繃的,慢慢,隨著她遊走的路線他僵硬的身軀有了異常的反應,他忍著,以為她應該要見好就收,畢竟跟她在一起那麼久沒見過她任何不該有的脫序行徑。
直到她小小的柔軟在他鎖骨的地方漫遊,他霍然睜開眼睛,也抓住她根本打定主意還要往下走的祿山之爪。
「你醒了。」她蹲著,笑咪咪地。
「很早就醒了。」能不醒嗎?唉。
「我知道。」瞧他心跳起伏得厲害,哪有人家睡著這麼不安寧的。
「妳學壞了!」
「我本來就不是好女孩。」小太妹是她比較常聽到的。
祿瑤王歎氣坐起來,拍拍身邊的位子要她坐下。
她乖巧的移動翹臀跟他並肩坐在還有微溫的沙發上。
祿瑤王把下半身的被子拉過來蓋住她,忍不住要嘮叨。
「為什麼不穿外套就出來,還赤腳,妳不知道冬天的半夜很容易著涼嗎?」
「祿大媽,我知道,人家只是忘了嘛。」兩人共享一床被子感覺這麼親暱,他們曾幾何時已經到不分你我的地步了?
「這樣有沒有暖和些?」他繼續把被子往她身上披。
她接受他的好意,趁著不注意,一下子被子又回到祿瑤王身上。
「別再拉來拉去,要回家的人了,要是感冒,回家就難看了。」堅決把她包成肉粽的人難得展現強硬的一面。
他雙手一圈,把她圈進了懷抱。
米迦家沒有掙扎,雖然遲疑了下,她還是順著自己的心意,彼此依偎。
「對不起,我從來沒有對你坦白過我的家人。」
「不要緊。」
「你想聽嗎?」
「妳說我就聽。」
「我是個壞孩子,我是離家出走的……」
「我知道,妳在反叛期。」
沒聽完,她立即抗議,用手肘狠拐了他。
「欸……」
「實話實說也有錯?」他不是很真實的抱怨。
「你怎麼確定我不是飽受繼母虐待的灰姑娘?」
他輕笑。「能養出妳這種個性的媽媽肯定是個好人。」
「你很討人厭知不知道?」
「只要妳不討厭我就好了,其它人無所謂。」
她輕捶了他一下,隔著被子,祿瑤王明白她的感覺──她竟然會不好意思……好難得的死穴啊。
兩人天南地北的聊,越聊越多,彷彿都想把握剩下不多的時光。
那晚,米迦家倚著祿瑤王的肩膀,兩人眼睜睜到天明,一起看著曙光染上窗簾。
第七章
火車規律的在枕木上飛馳,單調的聲音催眠了大多數的旅客。
車窗外的景色從擁擠的建築慢慢多了綠意,又從少數的綠意到了逐漸增加的人煙氣息。
看著昏昏欲睡的乘客,有打瞌睡的、吃零食的、看報紙的,米迦家卻找不到半項適合她打發時間的東西。
儘管一晚沒睡,她一點也不覺得累。
祿瑤王沒有留她。
他只說要知道她家在哪,以後不要斷了聯絡。
送她平安回家是他應該做的事,他不想讓她單獨面對可能無法諒解她的爸爸跟媽。
他是個盡職過了頭的騎士。
所以這一路上她扁著嘴,賭氣不說話。
很沒道理對不對?是她自己要回家的,卻又想著別人來挽留,她好矛盾喔!
離家越近,她無謂的堅持動搖了,真要不說話的分手嗎?
當然不要!
於是她隱忍了情緒,讓自己一如往常。
冷笑話於是出籠了。她把網絡上看來的笑話挑出來講,希望能炒熱兩人冷卻許久的氣氛。
祿瑤王很捧場的應和著。
對於小米冷熱兩極化的反應他已經習慣,她啊……坐不住、閒不下來,就算生氣也安靜不了三分鐘。
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她太單純,不知道這世間有很多人擦身而過就過去了,有些人留下的痕跡又深又重,已無法視而不見。
就如同她。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他很用心的當好聽眾,即使她說笑的方式不甚高明。
她提到了阿超。
「妳跟他提過要回家嗎?」
「他沒問我也沒說。」很自然到不行的口吻。
「妳當人家女朋友怎麼可以這麼沒責任。」
「你老古板啊,現在哪流行這些,大家玩玩而已。」男的朋友,她多到手機電話號碼都塞爆了,阿超也從來沒承認過她是他的馬子。
「我以為你們……」以為什麼?以為小米會跟那個叫阿超的男生定下來不變了?
這世界有什麼是不變的?
「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啦,那時候因為他有車,方便嘛。」她不介意自曝其短,反正她所有的缺點都攤在他眼皮底下。
「妳啊,貪人家機車接送方便,就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那架式又是準備長篇大論的調調。
米迦家驚恐的蒙上耳朵。「小女子知錯,祿大王爺,請你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