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沒問題。」欣欣得逞地說。
???
周休二日的晚上,依萱在一家叫「潘朵拉」的咖啡屋等祐明。他已經遲到半小時了。距這次約定,他們已經有三個月沒見面了。
街上還下著雨,濕濕漉漉的柏油路上聚集了壅塞的汽車,也許他正塞在車陣中吧?
依萱喝著已冷掉的咖啡。沒有溫度的咖啡喝來苦澀,她蹙了眉,招來服務生再重新點一杯卡布基諾。她不喜歡冷咖啡,她不想讓那種苦澀的感覺侵入她的身體裡。
她抬頭望了咖啡杯造型的壁鐘,時針分針正在八點的位置,她的心越來越亂了。難道她聽錯了留言?他明明說好七點老地方見的。
漫不經心地翻閱著雜誌,翻到了財經專欄,看到了介紹祐明的跨國連鎖玩具事業的報導。
她自然地想起和祐明的初次相遇。
她與他在一場國際玩具大展裡邂逅,那天依萱是到世貿看另一場電腦資訊展的,她是被玩具展外那些可愛的卡通人物吸引進去的。
她正望著一個躺在竹編搖籃裡的娃娃,娃娃還會微微蠕動,不仔細看還真像個白嫩的嬰兒。
「他還會出聲音呢。」祐明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她不覺得突兀,似乎他們上輩子已約定就在今天重逢那般自然。那天祐明穿著一套灰黑色的西服,頭上戴的那頂同質料的紳士帽是吸引依萱多看他幾眼的焦點。她一向喜歡戴帽子的男人,那股沉穩的紳士氣質讓她有安全感。
他拿起竹籃裡的娃娃,觸摸了它的臉頰,一陣陣嬰兒的哭聲似真似假地響起。
「真的會哭耶,像真的一樣。」依萱驚訝地笑著說,她泛著粉紅的臉頰,也像嬰兒。
要離開會場時,他送給她那個會哭的嬰兒。他遞給她一張名片,並告訴她:「我不常在台灣,如果不介意,可以留電話給我,有新的玩具上市,我可以通知你。」
那年依萱大二,祐明四十五歲,但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四十五歲的感覺。
從那次的相遇後,他們就開始約會。當然不完全是為了新玩具,而是像情人一樣地等待見面。
祐明總是來去匆匆。他會在電話答錄機裡留下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依萱無論如何一定會排除萬難地去見他一面;即使像有一次約在機場,他只有短短的二十分鐘,她也甘願。她已經喝完了第二杯熱咖啡,但祐明仍沒出現。
等待一個殷殷期盼的人,再冷靜、沉著的個性也會被焦急所取代。她開始想像許多很糟糕、很壞的狀況,淒涼的心像屋外飄落的細雨。
突然的——一個包著紅格子包裝紙的大盒子放在她面前,接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靠近她。
依萱一抬頭,思緒在瞬間被打散了!
「在想我嗎?」祐明來遲了,抱歉地笑著說。
「你又遲到了。」依萱淡淡地說。她並沒有責怪他,只是想表達她擔心的情緒。
「這次真的是有事,都要怪秘書,拿個東西慢吞吞的。」他從容地說著他遲到的理由。
「這次是什麼禮物?」依萱善解人意地指著盒子問。她並不想在他遲到的問題上打轉。
每次見面,祐明總會送她不同的禮物。有時候是花,有時候是令人愛不釋手的玩具,也有可能是一盒精緻的巧克力糖果。
她正想動手拆禮物,但祐明卻阻止了她;她有些莫名其妙,每次她都是馬上拆禮物的。
「這次的禮物不能在這裡拆。」祐明神秘又曖昧地說,使得依萱不得不看看身旁的人有沒有在偷聽他們說話。
「為什麼?」依萱不解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祐明說著,就拉著依萱離去了。
祐明有好幾部車,她最愛他今天開的這部BMW大紅色敞篷跑車,尤其當他疾駛在無人的馬路上時,她的情緒總會不由自主地狂放起來。
外表上,依萱有點像「冰山美女」那種遙不可及的冷冷風情,但其實她內心是火熱的。她喜歡所有刺激的事,像喝濃醇的黑咖啡、辣得麻舌的麻辣火鍋、色彩特殊誇張的服裝、強烈的愛,這才是真正的她。
至於強烈的愛,她所做的詮釋是——她要夠震撼的激情、夠驚天動地的愛,一生只有一次就夠了。
她跟祐明之間,她也不明白那算不算愛情。祐明一向穩重地、君子風度地呵護著她,她認為祐明是無法拋開兩人年齡上的差距。
她只知道自己是在意他的。自從遇見了他,就再也沒有任何男人可以走進她心中了。
她要的愛情,還在尋找,她希望祐明就是她的終點。
他們一路上都沉默著,疾速而強勁的風打在依萱臉上,她開心極了。
車子在靠近海的一個小山坡上停了下來,遠遠望去可以俯瞰整個大台北。她理好被風吹亂的髮絲,才發現眼前矗立著一幢白色的大別墅。
「走,我們進去。」祐明溫柔地命令她。
穿過長長的草地,白茉莉的花香飄浮於黑暗中,小小的蓮花池上暗藏著幾盞小燈,指引著他們前進。
打開玻璃門,就如同打開了另一個世界。依萱有點不知所措,她單純得不知道祐明葫蘆裡裝了些什麼。
「可以打開盒子了。」祐明指著禮物說。
依萱機械式地打開包裝紙,光那層紙就讓她拆得吃力,而祐明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似乎對她的窘態很是得意。
禮物打開了,是一串跟祐明手上一樣的鑰匙。
依萱投給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來,看看房間佈置得合不合你意。」祐明半拉著發呆的依萱。
起居室、臥室、客房、餐廳,只有黑、白、灰三個顏色,這三個冷、靜、酷的顏色是她最愛的顏色,就如他們的愛情。
「這是送給你的。」祐明從依萱的身後抱住了她,緩緩地說。
「這太貴重了……。」依萱想說些拒絕的理由。她和他在一起從來就不是為了物質。她除了收下他常送的禮物,她對他的財富並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