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做完筆錄從警局出來時,已經十點多了。
他再度飛車趕回家中。
屋子裡是一片寧靜與漆黑,自從海寧兒懷孕後,她已養成了早睡的習慣,於是,他 並沒有感到什麼異樣。
但等他回到房間後,他卻被裡頭的景象嚇了一大跳。
原來,早該熟睡的海寧兒竟然一身外出服的打扮坐在床沿,而她的腳邊還放了一隻 旅行皮箱。
「寧兒,妳這是做什麼?」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說呢?」她冷冷地看著他。她不明白,為何他在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後,還能如 此泰然自若,沒有半點愧疚。
他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卻又不明白箇中原因。
「妳是不是在生氣?」天曉得他不是有意爽約的,不過,他什麼也不想解釋,只希 望可以安撫她,畢竟她有身孕,生氣會對腹中的胎兒以及她的身體造成影響。
「別生氣了,我不是有意這麼晚回來的,最近公司忙了些。從明天開始,我答應妳 ,不再晚歸,一定當個準時下班的老公。」
他並不想告訴她公司面臨的危機,以及他今晚出小車禍的事,以免她擔心。
看著他面不改色的說謊,她的心像有千萬支針在紮著般,滿腔的妒火及不悅再也控 制不住地爆發出來。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不是白癡也不是智障,如果你肯承認自己不忠的行為,也 許,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可是,你的行為叫 我好心寒。」她森冷的口吻,讓褚凱臉色頓時泛青。
「妳究竟在說什麼?」他再也受不了她用這麼冷淡的口吻與態度,他知道自己不該 爽約,但他也有難言之隱。
「我說什麼你心裡還不明白嗎?」她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怨恨,其實,她從不奢望 可以得到他的愛,她只求他可以忠於婚姻,她不想再重蹈母親的覆轍,沒想到,這麼小 小的心願也無法達成。
看著他仍無半絲後悔,她決定把那些他和歐萊兒的照片拿出來,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
「妳怎麼會有這些照片?妳請人跟蹤我?」他森冷的口氣讓海寧兒心一緊,像是被 人揪住般的難過。
「我才不會這麼無聊,這是有人同情我,寄給我的,如果不是有這樣的好心人,至 今我還被你騙得團團轉,什麼開會、什麼應酬,全是狗屁,你喜歡歐萊兒,你當初就不 該和我結婚,我最看不起就是你這種對婚姻不忠的男人!」
褚凱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妳別這麼幼稚、無理取鬧好不好?妳難道不明 白寄這些照片給妳的人,他是希望破壞我們的婚姻。」
海寧兒聽聞,全身猛烈一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臉色霎時刷白,全身神經緊 緊繃著,黑眸蒙上了一層霧氣,空洞無神的眼光直盯著褚凱氣得發青的面容。
「現在,我才明白在你心中,我是個幼稚、無理取鬧的女人,我承認我不成熟,我 沒有芸姊的所有優點,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這個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那麼,就趁 早讓它結束吧!」她提起行李箱,緊咬著下唇,不讓眼眶打滾的淚珠滑落。
「寧兒,妳別這樣,」褚凱發現事態比他所想像的還嚴重,也明白自己剛才用詞不 當,遂軟言相哄道:「好,我道歉,我錯了好嗎?」
「不需要了,因為我已下定決心,婚姻中,三個人太擠了,我不想再做別人的影子 。」她大步地越過他,走出房間。
「寧兒,別鬧了!」褚凱快步地槍下她的行李箱。
「你讓開,我要離開這裡!」她伸手欲搶回,但他卻不肯放開。
「冷靜一些,這麼晚了妳要去哪裡?」他順勢將她抱住。
「放開我,你幹什麼!」她奮力的想掙脫他的箝制。
見她不斷用力掙扎,他真怕她會再度動了胎氣。
「寧兒,求求妳冷靜下來,妳這樣會傷害了肚子裡的孩子的!」他原以為這麼說, 她會因孩子的因素而平靜,但是,他錯了。
她彷彿受了更大的刺激,眼中有著對他濃濃的怨恨。
孩子!他在乎的只有孩子。
最傻的還是她,居然就這麼允許自己愛上他,就這麼一頭栽進去,她傻,她笨,她 是個大笨蛋!
她雙眼迷濛地望著褚凱,只見他的嘴不斷開開合合,他說了些什麼,她卻聽不見。
她的思緒好亂,心也好亂,整個人都一團亂,現在的她,不知該相信什麼?不知道 ,她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只想逃開這紊亂的一切,想逃開這個灰暗的地方,逃開 有他在的地方……褚凱見她激烈地掙扎,他不敢再抱住她,以免自己過大的力量傷了她 ,就在他鬆手的下一秒鐘,她卻衝向樓梯口,在他來不及阻止她時,她已像顆球滾下樓 。
「寧兒!」褚凱心膽俱裂地奔到她身邊。
「恨你!」在她合眼之前,她不斷重複這句話,直到喪失了所有的神志……紐約的 市立醫院裡,手術室的燈未滅,褚凱無言的站在手術室外,一動也不動,兩眼直盯著手 術室外的紅燈,心中的懊悔跟痛苦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恨你,海寧兒昏迷前的喃喃低語,到現在還迴響在他腦中……天哪!為何她會恨 他?他做錯了什麼?難道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承認他愛季蓉芸,但是,自從她闖入 他的生活中,他對季蓉芸的愛不只不似從前濃烈,也已經煙消霧散,他現在對季蓉芸只 有像朋友、兄妹的愛。
他應該早點覺悟到這一點,這樣,也不會讓寧兒對他有所懷疑。
他愛她,不能沒有她,天哪!他不能失去寧兒,只要她平安,他願出息折壽,哪怕 只能與她相守十年、二十年,此生他已無悔。他不斷的在心中吶喊哀求著,期盼他心中 執念的所有鬼神都能聽到他的祈求……手術室的門打開來,但紅燈卻未熄滅,只見醫生 帶著一臉的猶豫、焦慮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