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彷彿撞到了什麼東西,模模糊糊地聽到安迪的聲音。
「寧兒,妳怎麼了?寧兒?」
所有的東西都變得模糊,黑暗向她襲來,身邊的人聲也模糊起來……海寧兒不知自 己在虛無世界中飄浮了多久,在清醒的片刻,她似乎看見一群穿白衣服的人不斷給她打 針,安撫她。
「放輕鬆一點,褚太太。」
「救我的孩子……」她不知道哪裡疼,只覺全身都像針在刺她,但她一直想努力力 振作起來,不斷哀求那些安撫她的人,不要讓她失去孩子,但一下子她又不停地在黑暗 中旋轉著。
不知過了多久,陽光使她甦醒過來。
刺痛不存在了,但她覺得好疲倦,她呻吟一聲,感覺到有人用水替她濕潤嘴唇,她 舔了舔,再度讓黑暗帶走她。
似乎過了許久,她在半昏睡中聽到輕柔的呼喚聲。
「寧兒,甜心。」
她直覺地偏頭,朝著說活聲音望了過去,頭頂的燈卻使她閉上眼睛。
「醒來,求求你,我不能失去妳。」有人把她額前的頭髮向後撫弄。
她認出呼喚她的人是褚凱,他的聲音充滿焦慮。
海寧兒好不容易再度掙開眼睛,褚凱亂髮蓬鬆的模樣映入她的眼底。
他握住她的雙手,「妳覺得怎麼樣,甜心?」他輕吻著她的指尖。
「我……怎麼了?」她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妳昏倒了。」他的雙眼充滿歉疚。
「我昏倒了?」她喃喃的說,忽然,她的眼睛焦急地睜大了。「我的孩子,喔!上 帝,我的孩子,我失去了他!」
褚凱擠出一個微笑,安慰著她,「孩子沒事,妳沒有失去他。」
「真的?」
「真的。」
在褚凱的保證下,不爭氣的眼淚沿著她的腮邊流下。
褚凱抱住她,把她的頭貼著他的胸部,而她沒有抗拒。
兩人皆無言,直到先前的記憶又回來了,她馬上從他懷裡抽身,用手背擦去眼淚。
她想起了一切,再也不能忍受讓他碰她。他殘酷的言語歷歷在耳,為了他,她不顧 醫生的叮嚀千里迢迢的來到他身邊,而他竟然不要她,還害她差一點失去孩子,她不會 原諒他的。
「寧兒。」褚凱的聲音因恐懼而顫抖。
她發現他是坐在輪椅上,剎那間又忘記自己的痛苦,替他擔心起來。
安迪曾說他的腿傷很嚴重,他會不會──她為什麼還要替他擔心?他已經不要她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真正恨他,只因她愛他。
「你不是說不要見到我了,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妳知道我說的不是真心話。」他與她互視著,「為什麼不告訴我妳懷孕的事?」
她報復地扯動唇角,冷冷地道:「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他笑了,「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這人頭腦真有問題,竟然笑得出來,等一下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是戴維的,戴維才是孩子的父親。」
他的笑容果然消失了,卻不見他發怒。「要不是妳現在情況不允許,我真該打妳一 頓屁股。」
「你無權這麼做,你忘了我們已經離婚了嗎?」
「我還沒簽字呢!」他又佔了上風。
「可是你明明──」她有些生氣的瞪著他。
他歎了口氣,「我是騙妳的。」
「你為什麼要騙我?」
「有很多事妳不明白,」他想握她的手,可是她縮了回去。他用食指托著她的下巴 ,把她的臉轉過來。「妳知道我的腿受到很嚴重的傷,我可能會變成殘廢。」
「褚凱。」她的心絞痛著。
褚凱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她不再拒絕。
「我不想拖累妳,而且我若真的成了殘廢後,我怕妳會嫌棄我。」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就算你殘廢了,我還是愛你的。」
「妳真的愛我?」他笑了,眼眶中有淚光閃爍。上帝!他一直期待聽到這句話。
「如果不愛你,我怎會冒險趕到你身邊?幸虧我沒有失去孩子。」她摸著腹部,顫 著唇微微笑著。
他的眼裡顯露出痛苦懺悔的神色。「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自己的謊話造成妳這麼 深的痛苦,這三十六個小時以來,我看到妳無助地躺在這裡,我真恨不得殺了我自己。 」
「你說的是真心話?你真的怕失去我?或者是怕失去孩子?」
「沒有人比妳更重要了,」他深深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如果讓我選擇,我只要妳 。」
「不,別這麼說。」她握著地的手,讓他的掌心輕貼在她的腹部,「孩子會傷心的 ,我希望你愛他如愛我一般。」
「我全部都愛。」他吻著她的唇。「這些日子我真怕會失去妳,尤其我又受了傷。 」
「誰讓你醋勁這麼大,你不該懷疑我和戴維的。」
「我錯了,但是這一切全是因為我愛妳太深。」
「你真的愛我?你的心中不是只有芸--」她的聲音被他的吻給奪走。
良久,他才放開她。
「妳這個小傻瓜,如果我不愛你,我何苦千里迢迢去追妻?」
「可是你卻隔了好久才來找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那是因為當時我的公司面臨倒閉的問題,我必須先拯救公司的危機,我可不希望 妳有個窮光蛋的老公,我不要讓妳受一丁點兒的苦。」
「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妳給過我機會解釋嗎?」他調侃,「妳每一次見到我不是用話傷害我,就是趕我 走,那時我真的十分傷心,才會藉酒澆愁,一直到我酒精中毒,躺在醫院看到妳一直照 顧我,我才又重燃起心中的希望。」
「對不起。」她囁嚅地說,「我以為你不是真心愛我的。你和我結婚後,你從沒有 說過你愛我,所以我才懷疑你,加上歐萊兒的事件,我才會對你起疑心的。」
他的手指撫摸著她的下唇。「我以為我對妳的感覺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
「我們是兩個大傻瓜,繞了這麼久,才明白我們是相愛的,上帝對我們開了個大玩 笑。」她感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