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安排,是他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扭轉的。
伊暖欣含著淚珠看著他,教她該怎麼辦?她真的不願意傷他的心,可是她的預感告訴她,若不回到從前,可能會引起阿沙拉卡山中一場浩劫。她不願意因為自己而使得生靈塗炭,更不願意邾理受到任何傷害。
上天為什麼要在她的前世、今生安排了這樣兩個癡心守候的男人呢?
「長賢--」縱有千言萬語,地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任淚水奔流。
「什麼都不要說了。」他將手指輕放在她的唇間。「我只希望妳能夠答應我一件事。」
不要說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她都會答應他的。今生欠他的地無法還,只有待來世再償。
蘇長賢執起她的小手放到唇邊,輕吻了她的手心與手背。「還記得吻手心和手背的意思嗎?」
她猛力的點頭,怎麼會不記得?那曾是他給她的承諾啊!
「我把妳還給前世的他,但是來生我會守在有妳的地方,用我最深的愛、最癡的心,與妳深情相約。」說完,他在她額頭上留下深深的一吻,然後輕輕轉身離去,走得那麼輕、那麼教人不忍心。
在門被關上的剎那間,伊暖欣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那是他無奈又悲哀的心碎聲呀!
伊暖欣顫抖著手將鏡子拿了起來,鏡中的淚人兒是她自己。
這一次的離去,將是今生永遠的分離,卻也是前世的重逢。也許就像郎姥姥說過的,她並不屬於今生,而屬於前世。
她輕咬破自己的手指,血絲從指頭上的齒印中沁了出來,她用血在鏡子上寫下︰
天不老,
情難絕,
此愛綿綿來生償。
夜空中,一顆流星劃過了天際……
伊暖欣睜開眼睛,閃入腦中的第一個念頭是她回到了一八八三年。
果然!有一張陌生的臉正焦急地看著她。
「謝天謝地!苡荏公主,妳終於醒了。」
「妳是誰?」她坐了起來,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這是哪裡?」
她跨越了時空,只為了和邾理重逢,為什麼……
「苡荏公主……不!我偉大的山神艾達之女,求求妳析求山神艾達不要降罪予我阿登族,士雷願用性命擔保,一定會讓邾理少主平安回到哈撒族。」士雷急急的說。
「你在說什麼?邾理他怎麼了?」伊暖欣腦中一片混亂。
「我--」
「士雷!」忽聽一聲斥喝,打斷了士雷的話。
伊恩一臉邪惡地走了進來。「真是天助我阿登族也!山神艾達還是將牠的愛女賜予我阿登族了。」
伊暖欣腦子恢復了正常的運轉。
阿登族!
原來她在阿登族。
「妳真美。」伊恩的眼睛貪婪地盯在她的臉上,讓她渾身不舒服。
「我要回哈撒族。」她話一出口,馬上引來伊恩的大笑。
他的笑聲讓伊暖欣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
「妳真捨得回哈撒族?」他瞇起如豹子的銳眼。
伊暖欣一時還無法會意,他的大手已扣住她的手臂,強行將她拉了起來。
「我帶妳去見一個人。」
「見誰?」伊恩拉她時,她抗拒著屹立不動。
「邾理。」伊恩的回答讓她忘了抗拒,雙腳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
當他們走入黑暗的地牢時,迎面一股難聞的異味,使得伊暖欣百作嘔的感覺。
侍衛拿著火把,慢慢地朝牆上被綁住雙手的犯人一照時,伊暖欣臉上條地發白。
那個犯人……竟是邾理!
瞧他被折騰成什麼樣子--只手被高吊著,身上儘是鞭痕,一條條像血蛇般交錯佈滿他全身上下,他的頭半垂……
「邾理!」伊暖欣掙開伊恩的手,衝到他面前,將他的臉捧在手心裡。
邾理完全沒有反應。她顫著手,輕按他額上的大動脈,確定還感覺得到脈動,才強忍住奪眶欲出的淚水。
「邾理!」她再喚他一下,仍然沒有反應。
「不用叫他,他吃了迷藥,一時清醒不了。」伊恩將她從邾理身邊拉開。
「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哭號。
「為什麼妳還不明白嗎?」伊恩將她拉得更靠近自己,然後用手將她的下巴緊緊捏住。「他會變成這樣,是為了要救妳。」
他原木只是設下圈套引誘邾理,沒想到卻順利得教他難以置信,不僅捉住了邾理,還讓他在瀑布附近找到伊暖欣,看來阿登族要統霸整個阿沙拉卡山是指日可待。
正當伊恩想得興奮之際,忽聽侍衛一聲驚呼。
伊暖欣伸手將侍衛配戴的匕首抽出,狠狠的往伊恩身上刺去。
他警覺地推開她,而她整個人退後貼至邾理身前,匕首架上自己的頸子。
「我是山神艾達之女,要是我在凡間出了什麼差錯,山神艾達將降罪至你們每個人身上。」她的話引起侍衛們的恐慌。
是的!二十世紀的伊暖欣已不復存在了,現在的她是山神艾達之女,是巴夏族的苡荏公主。
伊恩也懾於她嚴厲的神情。他曾經親眼目睹她消失於一場風暴的情景,至今仍餘悸猶存,而且每個人都知道她是山神艾達之女,萬一真惹來山神艾達的降罪,那他豈不是功虧一簣?!
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他不是不懂。
「妳想怎麼樣?」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居於下風。
「拿解藥給邾理喝下。」她不知自己何來這股勇氣,也許其是山神艾達冥冥之中正庇佑著她。
「沒有解藥。」
「沒有?」她手上的匕首更逼緊了些。
「士雷!」伊恩不得不讓步。「去跟巫醫拿解藥,快!」
士雷匆匆地端了一碗解藥過來。
邾理服下解藥後,果然很快地甦醒了。
那熟悉的淡淡髮香和身影……
「吾愛!」他不敢置信地喚她。
伊暖欣看著他,心如萬馬奔竄,但是此時正面臨著險惡的處境,讓她無法傾訴這些日子的離別情思。
「你!」她指著士雷說道:「過來解開他的鐵鏈。」
她內心一陣檸絞地看著傷勢不輕的邾理。「你可以走嗎?」淚水在她眼眶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