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律師又說不出話了。
可惡,想不到這丫頭看起來年紀輕輕,很容易吃定的樣子,說起話來那麼犀利。
「季律師,我們只是前來表達太平洋電通公司希望你們不要起訴的意思而已,至於和解的條件,可以日後再談。」黃律師見狀,連忙回答。
「不希望我們提起訴訟,總要表現出一些誠意吧?」季縵翎臉上的笑容擴大,轉向衛昊飛。「衛先生,您說對不對?」
衛昊飛充滿興味地察覺到她美麗明眸中的一抹閃亮,李律師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很棒!
她只用了一個問句,就把對方所有的話都封死,而他相信,對方的兩位律師都比她要資深。
他們唯一的錯誤就是與他一樣,因為季縵翎過於出眾的外貌而低估了她。
「季律師,你完全說出我的想法。」衛昊飛給她一個罕見的微笑,露出一排雪白整齊的牙齒。「兩位,我的確知道袁晶晶的條件是什麼,而我的回答是不可能。除此之外,如果太平洋電通還能開出更有趣的條件跟我談,隨時歡迎兩位過來。」
「當然,必須在我們提起訴訟之前,不然就來不及了。」季縵翎在一旁補上一句。
他竟然笑了,不是那種難以察覺的笑,而是露齒而笑……這表示,他對她的表現很滿意?
季縵翎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陣暖意。
她與衛昊飛四眸相接,又隨即移開。
「季律師,你能告我們什麼?新瑞電子跟太平洋電通根本還沒有簽約,合作案沒有法律上的效力,你們的立場不夠有力。」許律師不放棄地向季縵翎問道。
即使她伶牙俐齒又如何?她畢竟是個缺乏訴訟及談判經驗的黃毛丫頭,論到運用法律條文,怎能與他們十多年的經驗相比?
「太平洋電通釋放出合作的訊息,然後又在我的當事人信賴合作案會成功而投入大筆資金之後反悔,依照民法第二百四十五條之一的規定,我們當然能向法院請求責令你們繼續履行合作案,或是賠償我們因此而蒙受的損失。兩位律師都是前輩,不可能不知道這一條規定。」季縵翎收回與衛昊飛相觸的視線,她交疊起修長的雙腿,兩手環胸,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才不會被他們唬倒,若他們覺得她年幼可欺,可就要栽個大跟頭了。
「太平洋電通為了這個案子也投下許多資金,你要如何證明你們是善意,而不是惡意地讓太平洋電通無端遭受損失?我知道你們有些訂單尚未付款,只需要取消訂單,頂多賠些賠償金,對新瑞的損失並不大。」黃律師說道。
訂單尚未付款?那新瑞到底損失多少?她很快地瞄一眼衛昊飛,但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訊息。
季縵翎的臉蛋上仍掛著甜美的笑容,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我得先賣個關子。哪有人在打仗之前,先把自己的攻擊和防禦方法告訴對手的?」
「衛先生,我們很誠摯地希望您能考慮跟我們和解,您的律師到目前甚至想不到幫您辯論的方式,貿然提起訴訟實在不值得。」許律師不理季縵翎,轉而向衛昊飛說。
「是嗎?」衛昊飛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季縵翎身旁。「但是……以我們今天的會談看來,我倒覺得如果我提起訴訟,我們這邊贏面挺大。」
話一說完,只見對方兩位律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你們已經表達了太平洋電通……或者是袁晶晶的意思,而我剛才也很清楚表達我的意思。我想,我們這次會談並沒有結果,請你們轉告太平洋電通,除非他們決定繼續推行合作案,不然一切免談。」衛昊飛走到門口,打開門。
對方的兩位律師和季縵翎也跟著站起來,走到門口。
「衛先生,希望您再多考慮一下我們的提議,我們不打擾您辦公,希望下次不用在法庭相見。」許律師在走出門之前,還是不死心地說道。「至於您的意思,我們會轉達。」
「不送了!」衛昊飛站在門口,說道。
許律師和黃律師兩人在與衛昊飛握手之後,很有風度地跟季縵翎點頭招呼,然後才轉身離去。
雖然兩人嘴上不說,但都心知肚明,他們跟新瑞電子的官司大概是打定了。
一直到對方的兩位律師走出她的視線,季縵翎臉上的含蓄微笑才隱去。
她轉向衛昊飛,美眸中閃著自信的光彩,偏頭問道:「衛先生,希望我剛才的表現可以證實我真的不怕他們。」
「的確,你令我印象深刻。」衛昊飛並不吝惜他的讚賞。「我想,我跟他們一樣,一開始就對你做了錯誤的評估。幸運的是,我並不是你的對手。」
季縵翎聞言,忍不住笑開了臉。
不是方才面對許律師和黃律師的那種柔柔淺笑,而是令人眩目的燦然一笑。
「衛先生,你的稱讚讓我受寵若驚,也倍感壓力。我得更加努力,以免讓你再度覺得對我評估錯誤。」她走到會議桌旁,開始收拾自己的資料。
衛昊飛凝視著她完美的側臉輪廓,突然感覺心底的某一處被觸動一下。
剛才,他看著她像只優雅的貓,帶著柔美動人的笑容,一步步把對方律師逼至死角。他相信對方一定是有備而來,可是他們準備來說服他的長篇大論,全都因她的問句而胎死腹中。
他憶起他們第一次碰面時的情形,她靜靜地跟在李律師身旁,美艷動人,卻沒有律師該有的犀利氣勢,直到最後他們要離開之時,他才看見她眸中的光彩。
他現在終於明白,美麗的外表的確是她的武器,但她不是虛有其表的花瓶,而是利用她的外表令對手降低戒心,再用最短的時間予以擊潰。
她不犀利專業?他現在可不敢這麼想。
剛剛他一直仔細地觀察她的舉動,察覺到淺笑只是她的偽裝,她所有的表情都斂在那雙澄澈的明眸中。那些情緒改變非常細微,卻異常豐富,令他幾乎捨不得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