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儘管說,媽一定替你完成。」她含著淚說。
「明天馬上回台灣去,替我隱瞞這件事,除了爸爸以外。」
「什麼?!」韓母不解的著心瑤:「你的意思是,包括……」
「包括心婉、偉群和……」心瑤停頓了一下:「和慕文。」
韓母怔了好半晌。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凝視著心瑤:「應該讓慕文知道真相……」
「不要!」心瑤喊著,打斷了她,臉上有堅決的神情:「我不要,我不希望他看到我這個樣子,媽,求你!」
「媽瞭解你的感受,但是,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不是嗎?」
「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他知道。」心瑤猛搖著頭,「至少不是現在……」
「你該瞭解慕文,他會帶著他全心的愛來照顧你的!」
「不!」心瑤悲慼地說:「求求你,媽!我從小到大沒有要求過什麼,這一次請聽我的,我求求你,媽!」
韓母心痛地看著心瑤,她迫切哀求的語氣,實在讓她無法拒絕,好半晌,她才蹙緊眉說:「你要我回去如何說謊?」
心瑤臉色蒼白地望著母親,「就說……說……我和懷哲結婚了。」
「心瑤,你……」韓母喊了一聲,瞠目結舌地看著心瑤。
「我跟慕文本來就不該在一起,不是嗎?」心瑤露出個帶著哀愁的微笑,說道:「我們不該在一起,卻又硬要對抗命運,才會遭到責罰,導致要如此痛苦惆悵地結束。」
她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媽,希望你能諒解我的心情,成全我吧!求你!」她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白皙的皮膚,煥發出一種神聖的光潔。
韓母在心瑤那堅定的表情下,默然了。
怎麼會在短短的兩個星期的時間內,發生如此突然的變故?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時地想像著她跟慕文的婚禮,數不清的賓客、灑不完的彩紙,慕文緊緊地挽著心瑤的手,周旋在賓客之間……
可是,如今一切部如幻影般的幻滅了……
「好,媽答應你,明天立刻回去辦理該辦的事。你靜靜的在美國住一段時間,有任媽媽的照顧,媽可以放心。」
心瑤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謝謝你,媽。」她兩眼茫然,若有所失。
韓母知道,心瑤深愛著慕文,如此的決定,就像是在她心口上重重地劃了一刀,這傷口,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癒合。
她噙著淚,扶著心瑤躺回床上,「相信媽,這一切都會過去的!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懷哲。」韓母說完便離開病房,去看任懷哲。
心瑤躺在病房裡。天黑了,對著窗外星光點點的夜色,她陷入迷惘的沉思中,耳邊隱約響超一道懇求的聲音——
心瑤,你難道一定要去美國嗎?
只要你記住,我天天在想念你,等著你!
所有夢想、期盼,等待都已成為幻影了,她轉過身去,把臉整個埋進枕頭裡,雙手緊抱著那個枕頭,孤獨地嘗著這深切落寞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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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懷哲依舊時時刻刻在痛斥著自己的過失。
那是謀殺!
他謀殺了心瑤啊!
每當想起那一天的事,他便被強烈的內疚折騰得幾乎承受不住,因此,今天醫師一告訴他,他的傷勢稍微好轉,可以坐上輪椅時,他便迫不及待地來到心瑤的病房。
他停在心瑤的面前,望著她憔悴、消瘦得兩眼深陷的臉。
心瑤呆坐在病床上,不動,也不說話,思緒彷彿飄到一個好遠好遠的國度裡。
懷哲緊緊握上她的手,她顫抖了一下,似乎回過神來,抬起來望著他,眼光沉痛而悲哀。
「原諒我!」他的聲音沙啞得難以辨認:「老天!我要怎樣做才能挽回這天大的錯誤?」他顫抖地低喊:「心瑤!求求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她再度抬眼看他,看來不勝哀戚,好一會兒,才開了口,聲音低柔而無力:「都已經如此了,你要我怎麼說?」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把頭撲進她身邊的被窩裡。「求你!讓我照顧你、愛護你!」他痛苦地低喊著:「讓我娶你!」
她凝視他那一頭黑髮,稍稍坐直了身子,然後很真誠、很懇切地說:「懷哲,你知道嗎?我們都無法讓已經發生的事變成沒發生過,既然如此,我只有坦然接受它,而且……」她頓了頓,「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不是嗎?你那麼有雅量接受我的過錯,我又為何不能?」
他直視著她,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裡,絲毫沒有責怪的怨容。
「你不怪我嗎?」他驚顫地說。
「以前你也說過不怪我,不是嗎?」
「心瑤!」他心痛地叫了一聲。
她微笑了一下,「這些天來,我想了很多,我真的不怪你。人生有許多事,真的不能用理性來解釋,人的智力畢竟有限,也許冥冥之中真有一位神在主宰著一切。」
懷哲長歎了一聲,分不清楚是感激還是尊重,把臉深深埋在她手心中,半晌,才拾起頭來。
「那麼……」他仍小心翼翼的說:「你答應讓我照顧你,對嗎?」
「給我一段時間,好嗎?」她疲倦地說:「讓我們先冷靜下來,再來談其他吧!你也該回床上好好休息了。」
他望著她的雙眼,覺得她似乎在逃避他,表情是那麼的冷。
「好,我聽你的,我等,不管等多久時間,我都願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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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夏日黃昏,天氣異常燠熱,就連西斜的太陽也挾著炙人的熱力。
何慕文在三十幾層樓高的工地,兩手撐開設計圖,與工地主任討論著。
他額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為了得到更多實際經驗,他不惜頂著炙熱的陽光,奔跑在辦公室與工地之間,這般腳踏實地、親力親為,實在不像個老闆會做的事情,他似乎繼承了父親對工作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