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紐約,想必是大雪紛飛,一片雪白吧!異鄉的種種,你還能適應嗎?
去年夏天,你離家趕美,閃電似的與懷哲結婚,至今已遇了半年之久,你們的婚姻生活美滿嗎?就實在話,至令我還是無法理解,你為何會作出這個決定,但是時間漸漸解釋一切,也許你選擇懷哲的感情是明智的。
你知道?慕文已經離開台灣,遠赴法國學畫,令我跟偉群深感訝異!他竟然絲毫不遲疑就放棄苦心得來的一切,走入藝術這道條崎嶇的路,他的癲狂,讓我為你感到慶幸……
過去的種種,如煙似幻,儘管有再多歡笑、再多悲傷,都已是往日種種……慕文能拋開一切,義無反顧的去追求自己心中那份理想、目標和希望,總是令人鼓舞興奮的,或許,她也該開始安排燦爛的明天,走向真實的未來。
就在她沉思的當下,後頭突然伸來一雙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一道男性喜悅的、興奮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窗外到底有些什麼?值得你這樣望得出神?」
是懷哲愉快的聲音,她掙脫開來,睜大眼睛望著他。
「除了一片白雪以外,一無所有。」
話剛落下,她立刻覺得這句話的語氣太過落寞了,趕緊岔開話題:「你今天回來晚了。學校忙嗎?」
懷哲望著心瑤,臉龐上綻放著光采。
「留在學校查資料,準備寫論文,所以耽擱了。」他取下圍巾,掛到椅背上後,緊握住她冰冷的雙手說:「怎麼獨自守在冷清的屋子裡,不去參加媽的生日聚會呢?」一抹憐惜的柔情閃過他眼底。
「外面太冷了,還是家裡溫暖舒服。」心瑤抽出了她的手,轉身,舉著生硬的步伐往廚房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住,回頭道:「你的論文資料準備得怎麼樣了?順利嗎?」
「差不多了!可以動手寫了。」懷哲笑著說:「我一定要讓你親眼看到我得到這張博士文憑,然後……」他帶著固執深情的眼睛,盯著心瑤看,「然後開始創造屬於我們的另一段人生。」
笑容倏地從她嘴角隱去,她盯著他的眼睛,有些掙扎、有些痛楚,倉促丟下一句:「我去沖壺咖啡。」便閃入廚房。
她找到咖啡,奶精、糖,衝入了開水後,手持湯匙,無意識的攪拌。
這些時日以來,懷哲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處處慇勤的體貼,她都感覺得到,他會抽空帶她到紐約的大都會歌劇院聽歌劇、聽古典樂,到百老匯觀賞舞台劇,一心想博得她的歡笑,一心要她忘卻身體的殘缺。
她感受得到他想挽回往日那段感情的渴望,但是內心已受到一股強烈呼喚的力量所控制,呼喚的力量不在這裡,而是在地球那遙遠的彼端。
懷哲無聲無息地靠近了她,伸手取下她手上那支湯匙,幽幽的一聲長歎後,雙手緊握著她的肩膀,「嫁給我!心瑤。我不在乎你不愛我,只求你讓我照顧你一輩子!」
她閉上眼睛,再張開的時候已是滿眼淚水。
這是出院後他第三次向她求婚,她一次又一次的婉拒,顯然並沒有讓懷哲灰心。
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就這樣望著懷哲,言語哽在喉頭。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是……她不願意耽誤懷哲!她不希望懷哲因為愧疚與責任,而毀了下半輩子!
她低下頭,眼淚終於順著臉頰,滴落到手上。
她拭去臉上的淚漬,顫聲說道:「懷哲,謝謝你!我真的很感動!」她望著他那雙深情的眼,「但是我還是無法答應你,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
「我對你所做的,難道就公平嗎?」他喊著。
「那不是你的錯,況且……你已經為我付出太多了。」
「你這樣說會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他眼裡掠過一絲痛楚。
「快別這麼說。」她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眼淚仍在眼眶裡打轉,「你們對我付出的愛是那麼的多,我該滿足了。就讓我們繼續維持這份單純的情誼,好嗎?」
他望著她,她臉上的表情是那麼嚴肅、認真。
「好吧!心瑤。」他嘴角浮起一個頑皮的笑容:「下個月的今天,我會再試試看的,無限期!」
「下個月我不在美國了。」她迅速接口。
好一段時間,懷哲才喃喃地問:「他還在等你,是嗎?」
心瑤搖搖頭。「他已經去了歐洲,走他該走的路。」
「那你還猶豫什麼?」他眼裡又燃起希望的光采,緊握著她的手說。
心瑤忍不住笑出聲來,搖著頭說:「懷哲,我真拿你沒辦法!但是這已經成為事實,我決定回台灣了,我有我的計畫,你別再固執了。」
「你真的要這樣做?」
「真要。」
懷哲突然領捂到,心瑤已經不再是那個脆弱得像瓷器般的女孩子。
他看出了她的堅決,雖然他心中情緒起伏著、雖然他知道她的回答是真確的,卻不得不說:「今晚我們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我帶你到處走走吧!如果你不怕冷的話,就當作是離開前的最後巡視吧!」
「好,我很樂意和你一起去,有你這個知己共度冷冷的冬夜,是人生一大享受!」
幾分鐘後,心瑤換了件深紅色的衣裳出現在懷哲的眼前,她肩上披著他聖誕節時送她的那件純白色大衣,長髮在頸後梳了個髮髻,更添增一股懾人的風韻。
他走向前去,笑著握住心瑤的手臂,「今晚,我是個令人羨慕的男人。」
心瑤嘴角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與他一起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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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的四月天,松山機場前的廣場,籠罩在綿密的春雨裡。
心瑤走下了桃園中正機場開往台北的巴士,站在松山機場的廣場邊,望著細雨綿綿的天和地、望著來來往往熟悉的車聲跟人影。
還是台灣可愛!
身後的玻璃門映著她纖細的身影,她四面張望著,坐上一輛排班的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