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鳳頭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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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有一再有二,無巧不成書,但那也未免太……巧合,莫非真有什麼在戲弄她?

  縮在石欄杆邊,她因害怕而睜大的眼,速度緩慢地覷著他處,結果她發現,屋外的風雖大,但滅了燈火的卻唯有這西廂。

  月藏星謐的深夜,膽小若她,居然還敢走出門外?這下,她後悔了,但所幸她離房間並不遠,直瞪住幾步外的房門,她扶著石欄緩緩站起,跟著踏出一步……

  「呼……」

  「啊!嗚……」耳邊乍起一道怪聲,蘭舫抑不住出聲驚喊,然而她的聲音不過擠到嘴邊,她的嘴巴就讓人從後頭伸手搗住。「嗚嗚嗚……」她驚慌地掙扎,拚命扭動著身子,直到搗住她嘴巴的人低言。

  「噓,別出聲,也別動,我不會傷害你。」

  「嗚。」聲音悶在來人掌中。是鳳玉,她認出他的聲音,那金石相擊之音。

  只是他要她別出聲、別動是什麼意思?

  他捂著她唇的手,有些冰涼,氣息噴在她的耳側,撩動著她細膩的感官,擾得她忐忑不已,未久,想著他突然的出現,和不合宜的舉動,她又想出聲。「嗚嗯……」

  然,眼瞪著前方,她的細吟因突然闖進的一抹人影而驟時卡死在喉間。

  眺向對廂的屋頂,那裡立著一道黑影,月色朦朧,影子看不真切,但依他的動作,他的臉似乎正對著這個方向,只是她和鳳玉兩人匿在黑暗中,所以他該未發現兩人。

  屋頂上的……是那無臉鬼嗎?蘭舫心頭一悸,腳又發軟,若不是身後的鳳玉挺著她,他可能又跌坐在地了。

  「你的膽子不大。」鳳玉似笑非笑地在她耳畔輕喃。

  「嗚……」一陣羞窘,她耳根發熱。其實說她天性膽小並不全然,她記得是一次驚嚇才使她變成如此,而是什麼驚嚇經驗,她卻怎也記不得了,也許也是從那回開始,她總有隨時隨地被人跟著的感覺,而膽量最多也只有一般人的一半。

  想著想著,她的臉更加燥熱,於是她掙動,想改變兩人不合宜的接觸。

  「噓,別出聲。」鳳玉的懷抱又是一緊,蘭舫自然反應地往對邊屋頂上一看,那裡的人已消失無蹤,換成的,是頭頂上極其小的騷動。「他在我們上頭。」

  聽他這一說,無法再顧及禮教,她膽怯地縮進他的懷中,眼睛閉起,深怕屋頂上的無瞼鬼一個晃身,對著他們飛撲而下……

  頭頂又傳來一聲較大的聲響。「來了。」只是鳳玉低嚷後,那該順著響聲而下的人竟停頓了動作。

  屋瓦上,原本想直下屋簷的「他」,盯住不遠處的屋脊。

  「呵,你倒機警,還能發現我的存在。」自黑暗中現身,仲孫焚雁已等候那無臉鬼良久,微透瑩色的夜光下,他俊朗的臉乍現一抹狂戾的笑。

  「……」朝天的一對赤角下,那鬼的五官只餘一官,是以瞧不出有任何表情,不過,倒瞧得見他腳步微移。

  「不會吧,鬼怕了我這個人不成?」腳步輕盈,如風拂瓦,仲孫焚雁似箭般閃身,轉眼已距那鬼數步,他速度極快地探手欲揭開他駭人的「面皮」,只是那鬼將臉一偏,僅讓他抓著他的角,「喀」地將角應聲折斷。

  「嗤,是面具。」將削尖的角狀物湊上鼻前,一嗅,是木香,他不禁唾了口。

  許是驚著,那鬼旋身欲走,只是才走了兩三步,左肩即又被仲孫焚雁緊扣。

  「肩頭這麼小?」他心中陡生一個疑問。

  見狀,那鬼索性一個折腰,想順勢化了仲孫焚雁的手擒,只是仲孫焚雁的動作更快,他就著手上的著力,往那鬼的肩頭霍然下壓,人隨即騰飛而上,而後穩穩又落站後方的屋瓦上。當他回身之際,已見那鬼不支地趴臥屋瓦,滾了兩三滾,就要摔出屋簷。

  「這麼差?」仲孫焚雁吭笑,而也在這眨眼時刻,那鬼已抓穩簷邊突起的雨槽,扭腰蕩下屋簷,他腳點簷下廊柱,借了力,而後轉向飛身攀至附近一株庭樹上,再回望了仍立於屋頂上的仲孫焚雁一眼,他迅速往黑暗處逸去。

  「想逃?怎成!我的百兩銀。」仲孫焚雁惡眼一瞇,躍離屋瓦,縱身追去,覺時唯留風中樹葉窸窣的叫囂附和。

  而此時的長廊上,鳳玉則仍擁著那被黑影踏柱動作給嚇昏的蘭舫,他翹首又注意了下頭頂情況,在確定人亦或鬼全走光之後,才將蘭舫攙進了房間。

  他將她安上床榻,而後在床畔坐下,靜靜凝注著床上人,他的手忍不住拂上她瑩瑩生輝的細緻潤頰,那頰雖蒼白了點,卻未盡失血色,視線落在她不點而絳的小嘴上,他不禁要為這驚人之美讚歎。

  雖然只是這麼凝視著她,但這機會他卻是期盼了許久。

  「蘭舫蘭舫,美如其名……然我雖傾慕你的美,卻更心儀你的善良……只是人太過善良,並無益處,所以少了正常人一半的膽量,對你是好。」不覺,他唇間溢出一句,那話像極他認識她已久,更識得她的心般。

  「噫……」耳邊聽進一些細微聲音,眨眨眼,蘭舫醒了過來。她一見床邊杵了個人影,便立即驚坐起。「嚇!鬼……鬼呢。」剛才她只來得及看見一根踢著柱子的鬼腿,然後……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鬼?」她的額與鬢淌著冷汗,模樣雖驚悸,卻仍美得出塵,鳳玉目不轉睛。

  「無臉鬼。」說著,她的心又狂跳起來,搗著胸口,就怕心會破胸而出。

  盯著她緊張的臉,他不禁笑了。而蘭舫不知他為何要笑,所以問:「為……為什麼笑?方纔的情況很可怕的。」

  笑容隱去,反問:「你覺得鬼可怕,還是人可怕?」手擱在床板上,玩著她的裙角。

  鬼抑或是人可怕?當然是鬼!鬼的長相就足以嚇掉人的三魂七魄,而人……意外發現他圈玩著她裙角的動作,不由得,她心生一股熟悉感,可,卻不曉得那感覺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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