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鳳頭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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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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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誰在夜裡喊叫?又喊著什麼?方纔她來不及聽真切。

  「快快,賊往後面跑了……大家快起來抓賊啊!」這時,嘈雜的聲響又自前院傳來。

  賊?女子一怔,小手捏緊。糟!這種情況,她幫不上忙更不能反成累贅,得趕快進屋!

  不安感隨即席捲而來,女子反應地想回到屋內,只是她臉才一偏,一道黑影就這麼迎面襲來,並略了過去。

  「呃……誰?」倒抽一口氣,她回頭望向廊底,那裡竟立了條黑影,因為光線晦暗,所以模樣不明。

  最近城裡入夜甚不安穩,賊兒囂張,藏寶失竊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官衙裡出了捕頭抓賊,卻還是連只飛蠅都抓不到,所以跟著便有人繪聲繪影,說夜裡出沒的是鬼不是人。然,官衙自然不許人妖言惑眾,所以出了百兩賞金欲抓這似人似鬼的飛賊。

  那麼她眼前這一個,究竟是……

  才思及,廊底的影子又晃了下,像是向她走來,她心一慌,手掖在胸前,腳就像生了根,一動也不能動,直至那影子走近燈火的範圍,她終於瞧見他的臉……臉?不!他壓根沒有臉!

  倒吸口氣,瞪住那蒼白的輪廓,他的「臉」上只有兩塵沒有眼珠的「眼」

  「在那裡,看到了,快去抓起來!」追趕的僕役發現了黑影的蹤跡,全都提著燈往她的方向奔了來。

  女子的注意力並未被打散,她屏氣看住黑影,看著他好似遲疑地緩慢退去,待人群極逼近,才一躍而上,上了屋頂消失無蹤。

  追趕的僕役來到身邊,帶頭的一位朝她行禮。「少夫人您有沒有受傷?」

  「沒……」單薄的身子晃了晃。

  打個手勢讓其他人追上去,他又是一揖。「沒事就好,那請少夫人快進房裡去,小的還要去追賊,沒辦法顧及您的安全。」

  「喔……好。」許是被嚇著,她連進屋的動作都有些僵硬,等關上門、落了栓在長桌邊坐下,才不禁將前一刻的景象又想起。

  在她感覺,首先她猜想那黑影該是人,因為當黑影掠過她身旁時,她似乎聽到了一聲屬於人的喘息聲,只是,若再經過細想,她又不是那麼確定了,因為若是個人,那喘氣聲又怎會那麼輕淺,淺到幾不可聞?

  剛剛她瞧見的,究竟是鬼還是是人?心存著餘悸,她吹熄了燭火,上了榻整個人縮在被裡,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強入睡。

  ***

  原以為夜裡的驚嚇會因白天的到來而消散,沒想到她睡眼才瞇進陽光,就被敲門聲給驚醒。

  「誰……誰?」長久的獨眠顯然沒替她造就膽大,她依舊很膽小,急急坐起。

  「是春花,少夫人。」門外是跟了申府老夫人近十年的婢女,自她嫁進來,才跟了她。

  「怎……來得這麼早?」喘氣連連,她加了外衣下榻,去開了門。

  「老夫人現在在廳裡,因為衙裡來了兩名官差,所以要少夫人您現在過去一趟。」婢女連梳洗用的溫水都盛來了,想必很急。

  「我自己來比較快。」轉過身,往屋內走,未綰的髮絲披洩在背,原本該是均勻烏亮,可卻遺憾。

  望了眼蘭舫的後腦勺,春花已經對那一處因舊傷而生不出發的明顯區域習以為常。偶爾替主子綰髮,也曾好奇詢問過,但似乎連她自己都不曉得那傷從何而來。

  「可夫人您現在懷有身孕,還是讓春花……」進屋,將水盆擱下。

  「沒關係,你等我一下,我很快的。」春花雖然較其他僕役手腳俐落,但自進這宅子兩年多來,她到現在仍是不習慣被人伺候,如果沒人看見,她幾乎什麼都堅持自己來,例如梳洗著裝這些小事。

  知道她的習慣,所以春花也沒再堅持,她出了門口候著。稍許,兩人才一起前往大廳,而來到廳裡……

  「娘,蘭舫給您請安。」福身。

  堂前除了一名面容奇醜、嚴肅但穿著講究的老婦,還有兩名官差,他們盯著她,目光由鬆散轉為驚艷。相傳經商大戶申府的媳婦貌若天仙,今天一看果真不假。她蛾眉清掃未著半點胭脂水粉,卻出塵不染猶如空谷幽蘭,連聲音都柔得像糖餡一樣,實在美絕,壓根不像這紅塵中的俗人。

  「嗯,到一邊坐著,有事問你。」注意到兩名來客的自發舉動,申老夫人表情更是嚴厲,她清咳兩聲,而後冷冷說了:「兩位差爺今天到府不是就是想問昨天夜賊的事,現在人我叫來了,怎又不問了?!」

  申府高堂的精明、幹練由她早年能以無鹽似的長相破格嫁進這數一數二經商大戶,且老來握有府中大計之權,便不言而知。

  府城內外,若已曉得她膝下獨子申闊天的經商異秉,就不得不知一手將他調教的申老夫人,只是……伴隨她的精明名聞遐邇的,卻是她的孤僻與刁難。

  這孤僻,是對財;而刁難,是對人,尤其是美麗的女子,兩種情況臨老更甚。

  垂老的她,孤僻到不禮鄰近,且唯利是圖;而她的刁難則表現在申府老爺仙逝後,將申府老爺貪色迎回的偏房美妾二遣回來處這等事。

  「呵,謝老夫人,那麼就由著我們問。」一名差爺先過了禮數,跟著才針對申家媳婦蘭舫。「少夫人,今天我們來只想問您幾個問題,為了早日將飛賊擒獲,請務必據實相告。」

  想起昨夜的經歷,她寒毛猶豎,僅僅頷首。

  「請問昨天夜裡,您是否瞧見那飛賊的長相?據貴府家丁說的,那飛賊在逃走之前,該和您照過面才是。」

  「他的長相?」若說他沒臉,五官只見一官,走路無聲無息,會不會被認為妖言惑眾?據她所知,妖言惑眾的處罰似乎不輕。

  見她面有猶豫,於是又問:「我們皆認為他是個人,妖鬼之說本來就無稽,雖然追捕過他的人尚不能將他的長相描述正確,但有您的指認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少夫人可知這飛賊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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