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中,剛才究竟是誰打來的電話?」葉正寬問。
「是唱片公司。」沈至中也是滿腹疑雲。
「他們是不是準備告我們違約了?」
沈至中搖搖頭。
「那他們——」
「他們是告訴我們,叫我們不必再配合宣傳,因為唱片全部銷毀,不會上市。」
「為什麼?」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
「是邵飛要求的。」
「那唱片公司的損失如何賠償?」
「邵飛已付給他們一筆為數不小的賠償金,所以他們不會告我們違約,正確的說法是他們已和我們解約。」
「邵飛為什麼要這麼做?」
「唱片公司沒有說,他們只是說整件事全由一個叫紀威華律師出面解決的,至於詳細情形,恐怕得去問他才會明白。」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找他啊!」
一群人來到律師事務所。
紀威華對於他們的問題一概拒絕回答。
「抱歉,恕我無可奉告。」
「媽的!」沈至中忿忿地捶了一下桌面。「邵飛究竟在搞什麼鬼,這張唱片是他的心血,他為什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紀律師,邵飛他在哪兒?」陳柔兒只關心這個問題。
紀威華凝視著兩眼紅腫如核桃、淚痕猶在臉上的陳柔兒,有點於心不忍,但是基於他職責所在,也只好咬著牙,把心一橫。
「抱歉,我無可奉告!」
陳柔兒先是呆若木雞,爾後心碎般地哭了出來。
「他竟連我都不肯見,為什麼?為什麼?」她傷心地掩面哭號,這突如其來的心碎哭聲,令在場的每一個人吃驚。
沈至中以雙臂抱住她,「柔兒,你不要胡思亂想,也許邵飛有他的苦衷。」
「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淚水成串的滴落,自從邵飛失蹤,她的精神一直處在緊繃邊緣,如今好不容易才有邵飛的消息,卻落個不肯相見,教她情何以堪?!
「柔兒,冷靜一點。」阿俊和葉正寬也十分難以瞭解邵飛的轉變。
「紀律師,我要見邵飛,求求你,告訴我他在哪裡,讓我見他一面,求求你,我求求你。」她衝過去緊緊的抓住紀威華的手哀求著。
「我不能答應你,除非他肯見你……」
「你不能答應我,可是你可以替我傳達,縱使他想拋棄我,也該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死也不會甘心的。」
「紀律師,你就幫柔兒傳達吧!」沈至中看著她如此痛苦,眼眶也泛紅。
「好,我會傳達的,不過,我不能保證他是不是願意見你。」
「我不相信他這麼狠心,我不相信他會棄我不顧,我不相信他以前對我的感情只是欺騙,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希望能夠停止哭泣,但是卻仍繼續地哭著,撲簌簌的淚水,反映出她內心的痛苦。
☆ ☆ ☆
邵飛坐在紀威華的休息室內,頭棲在膝蓋上,雙手因過度用力而發抖。
他可以聽到陳柔兒的哭泣,那是種令人感到錐心之痛的悲慼痛哭,甚至穿越厚厚的水泥牆,似乎在指控著他的無情和狠心。
他從來沒有聽她這樣哭泣過,是他傷她太重,是他把她帶入這種深沉的痛苦。
有一剎那的時間,他幾乎想奪門而出,想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吻去她的淚水。
可是他辦不到,他必須克制自己這個念頭,只因多見她一眼,就會增加對她的一份愛意,他怕自己會負荷不了,怕自己會離不開她。
原諒我!柔兒,原諒我!
不覺間,他的眼底漸漸地泛熱,臉上也濕了一大片……
☆ ☆ ☆
邵飛如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個月後,屋子也被鏟為平地,在一片廢墟中,陳柔兒發瘋似地想找回邵飛的東西,無奈,她還是來遲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早已被拾荒的人給撿走。
就連他最喜愛的樂器,也任人搬走。
曾經那是他最心愛的東西,如今他不再眷戀,就如同對她的愛一樣,他也不再珍惜。
陳柔兒吞下喉間的苦澀,她從未感到比此刻更想要哭泣,但就是流不出淚來,她被傷害得太深以至於哭不出來。
她開始封閉起自己,行屍走肉般的過日子,迅速的消瘦,令原本就不豐腴的身子,更加如同風一吹就會飄走,看在每個人眼中都憂心忡忡。
李玲經過考慮後,終於請她父母將她接回家。
也許換個環境會減輕她心中的痛楚,但誰也沒想到她的情況益發嚴重,在失眠、營養失調下,她終於病倒了。
卻在此時,醫生向陳家投下威力巨大的炸彈——她懷孕了。
陳父的反應是暴跳如雷。
陳母卻不斷以淚洗面。
「哭,出了這種事,哭能解決嗎?」
「那你教我怎麼辦?」她嗚咽地。
「拿掉,一定要拿掉。」他態度十分堅決。
「我怕柔兒她不會同意的。」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那個渾小子根本是在玩弄她,留著孩子只會害了柔兒,我去跟醫生說,這個孩子絕不能留。」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一切由我作主。」他拂袖而去。
「孩子的爸!」陳母追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一直緊閉著雙眼的陳柔兒,眼角正有淚珠緩緩的淌下。
☆ ☆ ☆
「怡芝,明天起諒諒就交由你照顧好嗎?」對陳柔兒的提議,早是林怡芝預料中的事。
「柔兒,逃避不是辦法,諒諒可以由我暫時照顧,可是我無法永久照顧她。」
「難道你不喜歡諒諒?」
「這是什麼話!我和德明視她如己生,問題是她是你的女兒,也是邵飛的女兒。」
「她只是我的女兒!」一提起這件事,她有滿腔、滿腹的酸楚。
「你準備不讓邵飛知道諒諒她——」
「怡芝!」她一副不願再提的表情。
「柔兒,諒諒會長大,她會需要父親,你不能剝奪她這個權利。」
「她只有一個選擇,有我就沒有父親,有父親就沒有我!」她像吃了秤鉈鐵了心。
「問題是你給過她選擇的權利嗎?萬一她選擇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