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的演技實在令人刮目相看,還有諒諒——這小傢伙的演技簡直是出神入化,瞧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假寐的模樣還幾可亂真呢!
「這兒就由我來照顧吧!這兩天也把你們累壞了,回去休息,有我就行了。」
「也好!」林怡芝是不反對。「沈馥,你跟我上家裡去,侍會兒我熬些稀飯讓你帶過來給諒諒吃。」
一走出醫院,沈馥馬上迫不及待的開口說話了。
「你們兩人還真是厲害,還有諒諒那丫頭,剛才柔兒簡直被你們的『超級演技』給唬住了,要不是我早有心理準備,我也會以為諒諒是真的生病了。」
「她是!」溫德明說。
「啊——諒諒她——」怎麼如此?難道真如她所說,上天真的在助他們一臂之力?「她不要緊吧?」
「你剛才沒聽德明說醫生替她作了抽血檢查了嗎?」林怡芝埋怨她的粗心。
「我剛才以為你們是在騙柔兒的,我哪知道——」她急得快哭出來了。「到底要不要緊?到底要不要緊啊?!」
死邵飛、臭邵飛,全是他出的鬼主意,要是諒諒真的有什麼問題,她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你別緊張,醫生只是懷疑她是不是要出玫瑰疹了。」
「還好!」她鬆了口氣。「她還真是挑對了時候出疹子。」
「雖是如此,現在燃眉之急是玫瑰疹在高燒後不久便會冒出來,所以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邵飛的計劃順利完成,否則以柔兒的聰明機智,怕會瞞不了她。」這才是林怡芝所擔心的。一個信心十足的笑滑過沈馥唇角。
「安啦!老天不是已經在幫我們的忙了嗎?現在就等德明向柔兒下『猛藥』了,德明,你說是不是?」
溫德明還能說什麼?
這一次——也許真是上天的幫忙,看來柔兒只有等著接招的份了。
☆ ☆ ☆
第三天了!諒諒發燒的情形未見改善,原本紅潤的小臉蛋顯得蒼白、足足小了一號似的,看得陳柔兒好不心焦、好不心疼。
「大夫,我女兒她要不要緊?」看著年輕醫生為諒諒作過診斷後,她便迫不及待的問。
年輕醫生以一種十分難以瞭解的眼光注視著她。
「一切都還在觀察當中。」又是這個答案!
陳柔兒恨死這種含糊的回答,卻又擔心、害怕真正的答案。
醫生離去後,她忍不住曲膝跪地祈求著上天,「所有的苦全由我一人承擔吧!諒諒還這麼小,她受不了這種折磨的,如果可以,請讓我替她受罪。」說完,她的頭磕了又磕。
站在病房外的怡芝,咬著下唇,強忍住淚水。
溫明德悄悄的握了握她的手,「放心,一切交給我!」
林怡芝含淚的點點頭,看著他走入病房。
陳柔兒一見到溫德明獨自前來,有點意外。尤其是溫德明凝重的表情更令她有點……心顫。「柔兒——」溫德明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似的。
「德明,是不是驗血報告出來了?」
「是!」溫德明咬咬牙,順著她的話接著說:「醫生建議你也作抽血檢查。」
「我?!為什麼?」陳柔兒睜大眼睛。「是不是——」
「柔兒,你看過媒體上有一則廣告嗎?是一個慈善機構,他們在找一個人。」
「找人?!」陳柔兒怔愣住。
豁出去了!箭在弦上不發不行了。
「正確的說法是他們在尋求骨髓捐贈者。」
「骨……髓?!」陳柔兒傻眼了。「德明,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會提到骨髓……天!難道是……」她忽然搖晃了一下。
「柔兒!」溫德明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是不是……諒諒……」她整個心像石沉大海,一直在沉……
「柔兒!你要冷靜!」溫德明想不出比這句話更好說出口的了。上帝,請原諒我在說謊吧!這是善意的欺騙呵!
「這不是真的,德明,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柔兒,對不……起……」他嘴裡說著抱歉,但卻違反心意地點點頭。
「不!不!」她歇斯底里的尖叫,溫德明的表情教她崩潰。
「柔兒,你冷靜一點,你會吵醒諒諒的。」溫德明看她如此痛苦,幾乎快忍受不住了,但是為了她的未來……
她果真忍住悲慟,以一種超越常人的冷靜緩緩的問:「告訴我,有沒有辦法?」
「有!因為目前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很大,只是——必須要HLA相符才能移植。」
她陷入茫然狀。
溫德明很詳細的繼續解說:「HLA乃是人類白血球抗原,如同紅血球有A、B、O等型,白血球亦有HLA的血清型,各人之HLA型得自遺傳,每個人都從父母雙方各獲
一半的遺傳,因此兄弟姊妹間有四分之一相同的機率,然而萬一在兄弟姊妹或直系血親中找不到相同的血清型時,就必須在廣大人群中尋找,無血緣關係的人,能有相同的HLA型的機率大約有萬分之一。 曾經有過一個例子:一對父母就為了這四分之一的機率而不惜再生孩子,其實這勝算是滿大的。」
陳柔兒的臉色也隨著他的一言一字無法自制的愈見蒼白。
溫德明緊張得都冒出冷汗了,他很怕她會支持不住昏倒,沒想到她反而挺直脊背,像下定了決心似地深吸口氣,臉上也有種令人驚異的光彩,那是一種無比堅定的意志力。
她再怎麼沒有醫學常識,對於溫德明的話已十分清楚。為了諒諒,她不會放棄任何希望,即使只有四分之一的機率,她都不放棄。
「柔兒……」溫德明一顆心懸到了胸口。
「我知道該怎麼做。」她一咬牙,眼中蒙上了一層薄霧,內心如巨浪翻騰。
「你要找邵飛嗎?」溫德明小心翼翼的詢問。
「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她泛起嘲諷的苦笑,這輩子注定他們要糾纏不清。
溫德明懸在空中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